第144章 少年與貓的相遇(三)
幾日後的某個中午,它又在山中碰見了薛鳴宴。
他不好好待在家裏練習畫符怎麼又跑上來玩了,這裏可不是供小孩玩耍的地方。
“不是讓你離開嗎,怎麼又來了?”驚蟄張開大口嚇唬他。
“我……躲在這裏爸媽找不到,找不到就不用畫符了,不用畫符就可以去玩了。”薛鳴宴抱着暑假作業。
“去別的地方躲,這裏不安全。”驚蟄見他一動不動:“你聽不懂嗎?”
或許是驚蟄語氣有些沖,薛鳴宴愣了一會哇哇大哭。
“哇啊啊啊啊……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大家都不願意跟我玩,我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輪到驚蟄手足無措了:“別、別哭啊,我不趕你走就是了。”
“真的?”薛鳴宴哽咽。
“真的。”驚蟄應付不來愛哭的小孩,他們實在是太吵了。
薛鳴宴的眼淚說走就走,他掏出鉛筆開始寫暑假作業,眼見着暑假過去了一半,他隻字未動,時間都被畫符霸佔了。
驚蟄的目光被他手中的東西吸引:“你在做什麼?”
“寫作業啊。”薛鳴宴頭也沒抬,勤勤懇懇補作業。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朝代嗎?”
“朝代?”薛鳴宴抬頭,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現在是21世紀。”
驚蟄雲裏霧裏的,薛鳴宴則若有所思:“你一定活了很久吧,一直住在山裏沒有出去過吧?”
“是啊,很久沒出去了。”驚蟄淡淡道,走過最遠的地方不過山腳下的小鎮。
“為什麼不出去玩呢?外面可好玩了。”薛鳴宴問完后又自說自話:“出去了會被抓起來關進籠子裏,會嚇到大家。”
他在嘀嘀咕咕個什麼東西?算了,驚蟄換了個問題。
“你能和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嗎?有什麼變化之類的。”
“當然可以。”薛鳴宴撐着腦袋:“天上有會飛的飛機,地上有會跑的汽車,水裏有會游的輪船。”
奈何薛鳴宴的思維太跳躍,無法從其中獲得完整的時間線。
直到日薄西山時,什麼樣的暑假作業還是沒寫完,光顧着和驚蟄聊天了,但是和它聊天很開心。
驚蟄是個很好的聽眾,它不會插嘴,只是安靜伏在地上聽他說話,時不時提問。
“我明天還可以來找你玩嗎?”薛鳴宴滿懷期待地看着它。
說的好像驚蟄不同意他就不來一樣,還不是哭鼻子裝可憐賴着不走。
“隨便你。”驚蟄才不希望他來呢,山中蟄伏的未知性太多。
薛鳴宴當它同意了,歡呼雀躍抱着作業下山,儘管免不了被薛父一頓罵,但是沒關係,一想到明天可以去找驚蟄玩,他激動地整夜睡不着。
第二日。
薛鳴宴準備溜上山時被抓個正着,薛父提着他的后衣領把他關在小房間裏。
“沒寫完不準出去,說了多少次不要上山你就是不聽。”薛父在門外落鎖。
薛鳴宴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窗戶外面貼了一張符紙,把薛鳴宴團團圍住。
怎麼辦怎麼辦,要食言了,它會不會生氣,以後都不和他玩了?
另一邊的驚蟄等啊等遲遲沒等到人,哼,居然有人敢讓它等這麼久。
驚蟄轉念一想,萬一他走錯路了怎麼辦,去看看好了,絕不是想和薛鳴宴玩呢。
它繞着天橫山走了一圈,問分散在各處的地精有沒有見過一個小男孩,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驚蟄放心不下,乾脆下山去找他。
它來到薛鳴宴的房間,果不其然,他被關在裏面一邊無聲的哭訴一邊畫符。
眼淚吧嗒吧嗒滴在紙上,照他這樣子寫一輩子都寫不出來。
驚蟄把窗戶上的符紙扯掉,用爪子拍了拍玻璃。
薛鳴宴聞聲抬頭,一隻花色少見的玳瑁貓正敲打着他面前的玻璃,好像在示意他打開窗戶。
他推開窗戶,驚蟄看上去大隻,實際上毛比較蓬鬆,它毫不費力鑽進推開的縫隙。
“咳咳,我是白虎大人派來的使者,你為什麼沒有上山?”驚蟄才不是失落呢,是被放了鴿子很不爽。
“我爸說不寫完這些符紙不讓我出去玩。”薛鳴宴神情沮喪,心情低落加上急躁愈發寫不出來:“使者能幫我和神獸大人說一聲對不起嗎?我不是故意的。”
薛鳴宴的桌上整齊堆放着上百張符紙,我勒個乖乖,這是要出書嗎?
聽聞緣由后驚蟄也不怪他了:“好吧,我會替你傳達的,那你明天會來嗎?”
薛鳴宴有些猶豫,完全沒有昨天爽快:“我不知道,我的符術還沒有學會,我爸肯定會盯着我的,今天沒學會明天繼續學。”
“哼,這有何難,我自有辦法帶你上山。”驚蟄決定親自教他。
跟在季嶼身邊耳濡目染許久,它也參悟了其中門道,算半個為怨師了。
除了它拿不起筆,其他方面得心應手。
“真的嗎?”薛鳴宴眼中的淚花被他硬生生擠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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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驚蟄說到做到。
晚上薛父抽查薛鳴宴的符術進展,他有所進步但不多,最起碼的顯靈符學會了也算進步吧……
這可是驚蟄一整天陪他特訓的成果,急的它毛都掉了好幾撮,薛鳴宴的底子太差,驚蟄就差自己動手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薛鳴宴應付完薛父后倒在床上,驚蟄和他約定好了時間,明天一早來接他。
他又激動地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開始往小書包里塞零食。
牛肉乾、小魚仔、魷魚絲,神獸大人應該喜歡吃吧。
直到書包鼓鼓囊囊,薛鳴宴抱着書包在床上滾了幾圈后睡著了。
在夢裏他夢見自己成為了超階為怨師,無數怨靈聽聞他的名號聞風喪膽。
醒來后發現躺在床上,還是那個一竅不通的自己。
巨大的落差感讓他清醒,薛鳴宴拍了拍自己的臉去完成和驚蟄的約定。
驚蟄從身上拔了根毛作為分身,放在薛鳴宴的房間外面一直守着他注意情況,它總不能讓薛鳴宴憑空消失,所以得想一個正當理由。
分身繼承了它一點神力,具備開口說話的能力,驚蟄也能通過分身察覺外界消息操縱它。
天一亮,分身看見薛鳴宴醒來敲了敲窗戶,薛鳴宴打開窗戶放它進來。
“我們怎麼上山啊?”薛鳴宴問,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不用着急,我帶你光明正大走進去。”驚蟄在等薛父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