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夜的對峙

下面徹底沉默了，上面的三個人也一聲不吭，陽星曜和顧二伯保持着一邊一個摁着桌子的姿勢，黎明曜依然盤着腿坐在地上，手指扣在油燈的把手上，但也沒了笑容。

突然，顧二伯放輕了手腳，悄沒聲息地把所有的油燈都拿到了黎明曜身邊，再回去壓好桌子。黎明曜感激地對着顧二伯笑了一下，顧二伯也微微抬頭，以示理解。

又等了一會，下面依然沒有聲音。顧二伯再一次躡手躡腳地走了下來，趴在地上聽了一會，悄聲說：“少主，下面沒人了。”

陽星曜輕輕地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笑了一聲，說：“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前我怎麼不知道外面的世道這麼亂。”顧二伯笑而不語，只是俯下身去，把黎明曜從桌子下面扶了起來。黎明曜鑽出桌子，拍了拍身上的灰，這才說：“爹爹以前又沒接觸過這些，就算身邊有人懂，礙於爹爹的身份，誰沒事跟你說這些呢。總是哄的你高興就好了。”

雖然燈光昏暗，但也能看到陽星曜明顯臉黑了一下。顧二有些擔憂地看着黎明曜，她本人倒是一臉的坦然，似乎不在意這話是不是會刺激到陽星曜。轉念一想，他們父女二人一個脾氣，自家人之間的事，外人還真不好說什麼。

黎明曜只看了陽星曜一眼，就轉頭過去找東西壓木板了。顧二趕緊跟上去幫忙，只留陽星曜一個人站在那裏，表情陰晴不定。過了一會，黎明曜拍拍手，和顧二伯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他要是再來，也要掂量一下才行。”

顧二伯倒不是很樂觀，他搖搖頭說：“趙老闆也知道，經此一役，他和我們已經算是撕破臉皮了。就算這地道不能用，他們肯定會破釜沉舟，直接明攻上來，我們倒不好辦了。不如小姐讓我下到地道里去一探究竟，看看他們這個地道，是不是能為我們所用。”

黎明曜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她說：“地道狹小隱蔽，熟悉的人用做出其不意的攻擊，當然行之有效。但是現在我們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情況，另一頭通向哪裏我們也不清楚，倒是對方清楚的很，顧二伯不怕對方在裏面設什麼機關暗道、岔路陷阱嗎？再說，我們一共就三個人，我又派不上什麼用場，顧二伯你要是在地道里有個好歹，剩下我和爹爹兩個人，豈不是更加孤立無援？我還是建議，我們三個人應該在一處，千萬不能分開。”

顧二伯和陽星曜都定定地看着黎明曜，倒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笑着說：“我說錯了什麼嗎？你們怎麼這樣看着我？”陽星曜慢慢地說：“曜兒，你一直生活在京城，雖說溫家沒有好好待你，但也用不着接觸這些事情吧。你這經驗，都是哪裏學來的？”

黎明曜又不能說自己是上半輩子看恐怖片總結出來的經驗，只得笑了笑，含糊說道：“小時候沒什麼消遣，只能看書解悶，看的書多了，自然就知道了。”陽星曜點點頭，沒再追問。黎明曜也無心去管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只要他不問，也就不再說了。

顧二伯聽着這漏洞百出的話，想問也不敢張嘴，看看陽星曜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只得把疑慮咽了回去，打起精神來防範四周。經過這麼一鬧，三個人早就不困了，這會子坐在三個方向上，眼睛都看着別處，一片寂靜。

四周並不安靜。遠處傳來了夜梟的叫聲，房樑上有老鼠跑過的窸窣聲，貓兒的嚎叫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都提醒着房間裏的人所處環境的危險，讓他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月亮漸漸移動着，星星也變換着位置。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着，東方出現了魚肚白。等晨光照得三個人能看清彼此的臉色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每個人的臉色都是一樣的慘白。

黎明曜撓了撓頭，說：“這個趙老闆在想什麼，不怕我們就這麼走了，再殺個回馬槍，把他這賊窩一鍋端了嗎？”顧二伯也搖搖頭，說：“不知道。但是現在天亮了，他們也沒來，要不我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個人齊齊回頭看着陽星曜，他點點頭，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說：“走吧，出去看看這個趙短腿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顧二伯打開了房門，四周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危險了，這才示意後面兩個人跟上來。三個人一路倍加小心，走走看看，摸索着來到了大門口，這才發現趙老闆一夜沒來的原因。

門口，烏泱烏泱幾十個人，已經把趙老闆小院子裏的十來個人團團圍在中間。外層的人雖多，但看着都是庄稼人，手裏拿着各種農具，面對着內層這些練家子多少還是有些膽怯的。內層的人雖然看上去壯碩，但是看着比自己多幾倍的，手裏又有傢伙事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兩邊就這麼站着，看上去，已經對峙了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