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來玩海龜湯吧!
直到吃完飯,宋雲陵都沒有繼續逼問兄妹關於過年的細節。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她也了解。
這頓椰子雞晚餐被她牢牢把控着氣氛,在平淡之中悄然結束。開着車,她把三個小傢伙加條狗帶回小區門口,在回程的路上始終保持着那副爽朗的模樣,讓三個年輕人只能被動回話,沉默着下車。
在人煙寥寥的路邊,他們隔着汽車的窗戶對視,沒有過多的寒喧。宋雲陵把手臂搭在車窗上,看向遠去的三人一狗,沒有多言。他們的小姨颯颯地把手一擺,便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汽車離去時留下的沙塵,像迷霧般籠罩着他們的親情,使其模糊不清。周琴的視線凝固在消失的車尾,良久后才回頭徵求兩個女孩的想法:“我想溜一下奶黃包,你們是先上去還是陪陪我?”
周弦還沒從露餡的失落中回神。但聽見周琴說的話,她便明白哥哥的內心恐怕要比自己更加慌亂。身為妹妹的她暗搓搓地望了眼莎萊娜,卻沒有明說。周弦轉而看向周琴,說起更加關鍵的問題:“哥,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怎麼?”
她往自家老哥腳邊一指,平靜地吐槽:“奶黃包比我都想回家......”
周琴順着牽引繩,無奈地注視着腳邊瑟瑟發抖的奶黃包,“好吧,看來兩廣的土狗是不太受得了下雪天。”
牽着邁開腿爬樓梯的奶黃包,三人懷着各自的心事,腳步沉重地回到家中。跟在兄妹的背後,莎萊娜的心情比他們更為低落,對穿越者身份的隱秘,讓她的心裏始終留有一片久壓的積雨雲。
而心中那場暴雨,總歸會有落下的一天......
進門后不久,周琴便趕緊催促周弦去洗澡。
“你過兩天還得準備面試,快去洗澡。”
“好的唄~”
周弦不情不願地打開行李箱,從中翻找出乾淨的衣服,然後抱着它們進到浴室。在規律的水聲響起后,周琴和莎萊娜終於有了獨處的空間。
他走到飯桌旁,把手伸向抱着手機發獃的莎萊娜。周琴微微俯身,從身後環抱住了莎萊娜。
若說女孩敏感的心牆在穿越的秘密中築起,那麼作為共犯的他也該承擔這一份壓力。為高牆之內的少女帶來一抹溫暖,照亮彼此的身影。
“從剛剛就愁眉苦臉的,一直等着我哄是不是?”
莎萊娜被男友的行為驚得雙肩一顫。她轉過頭看向他的側臉,心裏的陰雨已悄然被愛人盛放的陽光融化,“真不像你啊,居然會這樣抱着我......”
周琴把頭微微一側,與她四目相對:“誰讓自家女友都愁成苦瓜了。我只能試一試平常不敢幹的事情,讓你開心一點了。”
莎萊娜握住他的手,讓暖意抹去內心的一抹暗灰,“謝謝你,親愛的。”
“不過,凱絲琳姐姐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她好歹是我們家的學歷天花板呢......”
“還能隱瞞過去嗎?”莎萊娜微微嘆氣,徵求着另一半的想法。
周琴鬆開了擁抱,轉而坐在她的身邊。他看向客廳頂端的燈泡,期望自己的話語能像這股光芒,照亮女孩的未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但是啊,哪怕小姨知道了穿越的事情。我也會在你身邊,一切都不會改變。”
商人從不相信承諾。
這是她曾經的信條。
但是,在聽完周琴說的話后,莎萊娜默默地牽上他的手,選擇相信這次的承諾。女孩凝視着他的臉龐,那雙曾見過無數浪濤的碧眸是如此平靜,宛如風雨過後的藍天,化作此刻無言的深情。
周琴的指尖在她的手心輕輕一撓,讓她大可安心,“重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身份,或者黑戶口的事情。”
“而是我真的喜歡你,不想和你分開。”
莎萊娜兩眼合上,有了偷懶的想法。她其實在腦海里想了不少解決方法,甚至對虛假身份的進一步改進。但至少這次,她想將一切託付給身邊的男孩,“那這次,我就把事情交給你處理了。好嗎?”
“好。”
洗完澡走出衛生間,周弦看着飯桌旁的相互依靠的兩人,總覺得客廳的氣氛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但同時,亦隱約讓她感覺到一絲雨過天晴的陽光透出。
面對那麼詭異的氣氛,無助的她只能看向躺在懶人沙發上的奶黃包。這時候,她發現自家這狗是真的狗啊......居然悄咪咪睡著了。
周弦感受着如今的頂級氛圍感,還以為兩個人因為瞞不住外公外婆來海海市過年的事情,所以有點內疚。出於緩解氣氛的想法,她擦着有些濕潤的發尾,向這對情侶問道。
“哥,等我一會兒複習完,你和嫂子陪我玩海龜湯行不行?”
聽見一個陌生的名稱,莎萊娜緩緩睜開眼,把頭從周琴肩上挪開,“海龜湯是什麼?你們大晚上還要煲湯喝嗎?”
周琴立馬回答:“不是,算是一種猜謎遊戲吧。”
“因為這種遊戲就是起源於一個以海龜湯為主題的故事,大家也就用這個名字叫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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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萊娜扶了下臉,居然真的有了一絲興緻:“那怎麼玩的?”
周琴扭過頭,向周弦確認了一件事,“周弦,是你主持嗎?”
“嗯,我剛剛想了個新故事,正好能用上。”
“我一會兒再罵你......過兩天都要面試了,腦子裏居然在想故事。”
周琴轉回頭,向莎萊娜仔細解釋起來:“如果是周弦主持的話,她就會給我們說一個聽着像故事簡介的謎面,然後我們可以通過謎面上的線索,去問周弦一些問題。而針對這些問題,她只能用Yes或者NO,也就是對、不對,有、沒有這種方式回答。”
“周弦作為主持,會和我們兩個一問一答,慢慢理清湯麵,也就是故事謎面隱藏的線索。最後,我們需要把故事組織起來,猜出謎底的真相。”
“好像......很有意思啊?”
周弦站在莎萊娜身後,拉着她的手臂搖晃,打定主意要拉她下場,“那莎莎嫂子要一起玩嗎?”
“好呀!”
周弦舉起莎萊娜的手臂,嘚瑟地看向周琴,“哥......你看,我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哦。還不下場來一把嗎?”
“你不用複習或者準備一下面試材料?”
“嘿嘿,那我們十分鐘速通一把怎麼樣?完了我就去辦自己的事情。”
周琴看向莎萊娜,問起她的意見:“你怎麼說?”
莎萊娜點點頭,“我沒關係啊,晚一點洗澡而已。”
“那我們開始了哦?”
“謎面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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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用鑰匙開門,回到了我和愛人的家。
第二天起床,我的床邊出現了干透的腳印。
可我不在乎。
第二天晚上,我頭頂的燈泡開始有規律地閃爍。
我知道我該離開這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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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湯麵后,莎萊娜緩緩地把腦袋歪向一側,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麼......
她用手指卷着耳畔的金髮,直白地問:“說完了?這就是全部線索?”
眼見莎莎嫂子是個海龜湯新手,周弦換了個位置,坐到她身旁用心地解釋起來。
“對,海龜湯就是這種簡而精的風格。不過所有重要的線索,我肯定是寫進去了,嫂子你跟着我哥的思路應該就能體驗到這種樂趣。”
莎萊娜扭頭望着身旁低頭嘟囔的男友,仍有些不解於遊戲的具體玩法。
而周琴認真地聽完了周弦的謎面后,已經快速提取出幾個關鍵字:“我和愛人的家”,“床邊干透的腳印”,“可我不在乎”,“燈泡”。
他頓了頓,和周弦說起兄妹之間的暗語來:“要不,先來個末日三問吧?”
“什麼末日三問?”
周琴一根根手指伸出,向莎萊娜逐一解釋三問到底是哪三個問題,“我是人類嗎?這是正常世界觀嗎?有人死了嗎?”
莎萊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感嘆起熟手的提問就是如此精闢。
還有,這個遊戲可真麻煩!
這時,周弦也找回了兄妹平常娛樂的氣氛,熟練地回復起老哥的末日三問:“我是人類,正常世界觀,有人死了。”
聽見有死亡要素,周琴馬上便找到了重點,“死的是我嗎?”
“不是。”
周琴換了個思路,繼續問她:“那我有生命危險嗎?”
周弦搖搖頭,一臉壞笑道:“也沒有。”
沒有?
那死的是誰?
周琴的猜測方向瞬間便被迷霧覆蓋,模糊了前方的道路。周弦看着老哥的表情,一副惡作劇成功的優越感油然而生。而終於摸清了些遊戲規則的莎萊娜,可算是找到機會插上話,並加入提問之中。
她乖巧地舉起手發問,把周弦萌出一鼻子血,“我也要問!”
被嫂子的可愛與美貌徹底征服,周弦順從地回復:“好嘞,莎莎嫂子想問什麼?”
莎萊娜慢吞吞地組織着語言,謹慎地發問:“燈泡的閃爍,是不是代表着什麼啊?”
“額......是的。”
注意到妹妹的反應,周琴捏了下莎萊娜的手,提醒着她:“莎莉,你這種問法太籠統了。”
“那你教我。”
女友的目光自然地投來,彷彿在讓他好好表現。心領神會的周琴拍了拍她的手背,向周弦詢問道:“燈泡是短路了嗎?”
“哦,不是。”
聽見短路的猜測被否定,周琴壞笑着問她:“燈泡是在傳遞某種信息嗎?”
周弦惡狠狠地盯了自家老哥一眼,小小地埋怨着他為何那麼快摸到故事的關鍵點:“是......”
按照她對自家哥哥的了解,接下來老哥恐怕會狂風暴雨般的抽絲剝繭姿態,直到謎題的遮羞布都被他老人家給扒拉乾淨了才停手。
果不其然,周琴馬上追問:“這個故事......有靈異元素嗎?”
“咳咳,當然有。”
周琴曲起手指就往周弦腦袋上一敲,“那你說個鎚子的正常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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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弦聽見腦殼上傳來咚的一聲,據理力爭道:“正常世界觀本來就包括一丟丟靈異要素吧!”
“我都懶得說你......”
吐槽過後,周琴先放下了關於死者的猜測,轉而開始對腳印的事情發問。
“說回腳印的事情,我之所以不在乎,是不是因為我覺得是自己乾的?”
周弦摸着剛剛被敲的位置,面無表情地回答:“哥,你還真想速通啊?能不能讓我多摸摸魚。還有,猜對了。”
“我......是有夢遊之類的問題嗎?”
“對,就是夢遊。”
“所以我是覺得自己半夜踩了一腳水,所以床邊才會留了兩個腳印?”
被周琴一頓連珠炮般的猜測轟炸過來,周弦乾脆靠在嫂子身上,有氣無力地回答:“啊對對對,你都對。混蛋老哥你無敵了......”
“我身邊的人知道我有夢遊這個問題嗎?”
“知道。”
“這個海龜湯的死者,是被我的熟人殺掉的嗎?”
“對。”
“兇手是我認識的人?”
“對。”
“死者也是我認識的人嗎?”
“對。”
“兇手和死者認識嗎?”
周弦忽然頓了頓,仔細思考起這個問題,“這個吧,不重要。可以認識,不認識也沒關係。”
在一連串的問答暫時結束后,莎萊娜掰着手指,冷靜地整理起目前得到的信息。
“我慢慢說,你們看我有沒有記錯啊?”
“首先,我是一個有夢遊症的人,和愛人同居在這個家裏。兇手清楚我的夢遊習慣,並試圖憑着我夢遊的毛病借刀殺人嗎?而有着靈異要素的燈泡傳遞着某種信息,提醒我有危險,應該離開了。”
聽見莎萊娜三言兩語便把零散的問答組織起來,周弦似乎還有些意外。她搖了搖莎莎嫂子的手臂,讚美道:“嫂子其實怪上道的,也就是吃了不熟悉玩法的虧。”
莎萊娜朝着身旁的周弦溫柔一笑,“沒事啊,你哥哥會幫我問的,我負責想就好了。”
周弦嚼了嚼嫂子說的話,隱約感覺口裏有一股怪味,“不是吧,玩個海龜湯都能莫名其妙啃一口狗糧?”
她嘀嘀咕咕地看向天花板,嘴裏又開始說怪話:“話說,狗糧泡湯好吃嗎?”
周琴看着兩個女孩的互動,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周弦,最後兩個問題。我覺得差不多了。”
周弦拍了拍胸口,向哥哥挑撥道:“來,放馬過來!”
“腳印干透后留下的,真的是水嗎?”
“不是......”
“那這個故事,是只有三個角色嗎?”
“對!”
“汪!”
兄妹同時看向腳邊,奶黃包不知何時便醒了過來,正搖着尾巴找他們玩。兄妹對看一眼,對這不合時宜的附和同樣感到無語:“......”
周弦更是故意調戲起奶黃包,抓住她的小腳腳,向腦袋空空的大土狗詢問道:“奶黃包啊,我該回你有還是沒有啊?”
周琴拍開妹妹的手,還奶黃包一個自由,“你就別欺負奶黃包了,反正我大概猜到你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