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往生之理，老堂主的堅持
長生把長生不老葯給白朮餵了下去，仙藥入口即化，化為一股壽氣滋補白朮的肉身，僅是一剎那的工夫，白朮衰老的細胞迅速煥發活力。
他的雪白頭髮染成翠綠，蒼老的皮膚飽滿生機，身上的青春之氣孕育而生。
已經枯如油燈的白朮瞬間獲得重生。
削月筑陽真君讚歎道：“不愧是長生不老葯，以凡人之身煉製此等神葯，唉……可惜已經名花有主了。”
削月筑陽真君動了愛才之心，但白朮已經有了傳承，是葯君沉玉谷一脈的傳人。
他眼光一轉，看到了拿着丹砂爐在找着藥渣的景梵天。
“你在幹什麼？”
景梵天出了那麼大的力，還沒有嘗到長生不老葯的滋味自然不甘心，索性就翻着葯爐看一看有沒有殘餘。
一看還真有一點藥渣粘連在葯爐之上，呈赤金之色，雖然不多，但這些分量也能增長個幾十年的壽命。
景梵天把頭伸了進去，開始舔。
哎呦，味道還不錯！
眾人無語，在場人中，景梵天絕對是最長壽的人，不——龍，哪怕帝君也活不過景梵天。
他是岩之龍，只要大地不會消亡他就不會失去生機，說是活到世界末日也不誇張。
白朮睜開眼睛，看到了一臉擔憂的長生，因為珥蛇拖龍法的緣故，白朮把自己的生命力與長生一起共享，長生的氣息也強盛了起來，想起了許多遺忘的舊事，增強了許多法力。
白朮吃了一半的長生不老葯，他得了500年的壽命，強大的生機磨滅了體內的許多癥狀，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虛弱，病患連連。
“真好！”
白朮呼吸了一口氣，五臟六腑不再出現陣痛，此刻他已經獲得了新生。
長生笑道：“可別以為你真的得到長生了，五百年的壽命你要是再隨意渡人生機，也會很快就沒命。”
白朮把長生捧了起來，放在脖子上纏起，他道：“我是藥師，不讓我治病救人那我學醫是為了什麼？人間疾苦，我輩只不過是拆東補西之人。”
“我還會繼續救人，有了這麼多生機我也能做許多事了，我要成為一尊葯仙，研製出更完美的長生不老葯。”
長生笑了笑：“我幫你，你成為葯仙，我恢復法力。”
白朮揉了揉長生的腦袋，滿是親切。
景梵天來了靈感，準備創作一本日蛇傳，以白朮和長生的故事為原型，許仙，法海什麼的都是阻擾小青和小白相愛的障礙。
靈感過後，他把葯爐子遞給了重云：“來兩口，還有些殘餘，能給你幾年的壽命。”
「來自重雲的怨念，+100天賦點。」
重雲把腦袋偏過去，不理會景梵天的好意。
景梵天罵道：“不識好歹，多少人求這幾年壽命散盡家財，你竟然看不上，我給我的岩龍蜥！”
景梵天走出門外，招呼來四咪，五咪兩頭岩龍蜥，把煉藥爐給了他們。
“大王，這是什麼？”
四咪和五咪跟了胡桃很久，已經會說一點人話了，只是不愛說。
景梵天揉了揉四咪的腦袋，把葯爐給砸碎，變成碎片鋪開，對他們道：“這是長生不老葯的藥渣，別浪費了，舔個乾乾淨淨的，沒準能讓你們進化成大岩龍蜥。”
“大王，你對我們真好！”
兩頭幼岩龍蜥對着葯爐開始舔，甚至把藥罐碎片都給吃乾淨。
景梵天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堂主的房門，一點動靜也沒有，胡桃到底給老堂主吃長生不老葯了沒有。
景梵天向著老堂主的房間靠近了幾步，趴在窗子邊偷聽裏面的動靜。
老堂主並不傻，只是有些老了不太聰明，他昏睡思維不太利索的期間，並不是什麼也沒有覺察到，意識清醒的時刻聽到了外頭的一些言語。
胡桃正和不卜廬的藥師忙活煉製出一種能夠治他寒症，延續生命的藥物，長生不老之葯。
對此，老堂主是不允許的。
他時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生於生時，亡於亡刻。遵從自心，盡人之事。
意思是一個人在該出生的時候出生，在該死亡的時候死亡，儘力做好自身的事，不要強求一些不該得的。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在宇宙天地的舞台之上，無數的生靈演繹着各自的生命之旅，光陰就像過客一樣轉瞬即逝，過了一代又一代。
和天地一比，人的生命又算什麼呢？
老堂主阻止住了胡桃要餵食長生不老葯的動作，如迴光返照，顫抖着嗓音道：“小桃子，生者為過客，死者皆歸人，我作為往生堂的堂主，此刻正是踐行此道之刻。”
“爺爺…”
胡桃聽出了老堂主的拒絕，一顆心不停的垂落深淵。
老堂主伸出枯樹般的手掌，打抖着抓住了胡桃的手，“小桃子，爺爺很感激你為爺爺做的一切，但爺爺的命數已終，該是去見列祖列宗的時候了。”
胡桃眼淚從梅花眸中流了出來，聲音充滿了哀傷：“爺爺，你走了我怎麼辦？”
老堂主使勁的喘了一口氣，身體大幅度的哮喘，似乎下一口氣掛了也不稀奇，他抹掉了胡桃的眼淚，道：“小桃子，不哭，我相信你能堅強起來的。”
他儘力讓自己的老臉擠出一絲笑容，把氣氛活躍起來，乾燥的笑了兩聲：“小桃子，我死之後你就是往生堂第76代堂主，記得到時候第一個做我的法事，當年我一上任就把我爹給送走了，哈哈哈……現在想起來真是一種傳承。”
“爺爺…”
“哈哈……死亡其實是一件很安寧的事，躺在褐色柔軟的泥土中，小草在你的頭頂搖拽，聆聽着安靜的沉默。沒有昨天，也沒有明天，忘記一切，享受着永恆的安寧。這好像是一本楓丹的小說里寫的，我的印象很深刻。”
“還有一本寓言，生命對死亡說，「為什麼人們都喜歡我而討厭你？」死亡回答道，「因為你是一個美麗的謊言，而我是一個悲傷的事實。」”
“還有，還有……咳咳……”
老堂主不停的咳嗽，已經說不下話了。
胡桃趕緊輕輕拍着老堂主的脊背，“爺爺，別說了，別說了，把葯吃了好嗎？”
老堂主搖搖頭，臉上的晦暗並沒有給他一絲陰沉，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如此開朗。
“咳咳……小桃子啊！層岩巨淵的龍王喜歡你，但他是長生種，你對他來說只是匆匆的過客，就像蝴蝶與龍，你能停留在他的龍角上一刻，但絕不是永遠，他並不是你的最好選擇。”
“我的一生已經滿足，只是沒能看到你長大，嫁一個好夫家，不過我家小桃子這麼可愛，一定會找到一個好良家的……”
老堂主的聲音弱了下去，直到弱得聽不到。
“爺爺！爺爺！”
胡桃大聲的喊着老堂主，但對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是在安靜的看着胡桃，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能感覺到生命氣息的凋零，眼神都出現幻覺，似乎看到了往生堂歷代堂主在扛着棺材來歡迎他，棺材上有大紅繡花，好像在過喜節一樣。
“哈哈哈……列祖列宗，這就是你們的歡迎方式嗎？真是符合我們往生堂的傳統。”
老堂主道了一聲后就歸於沉寂，胡桃心如死灰，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凋零是那麼的無奈。
同時也深刻的明白了往生堂歷代堂主的遺言，對於世界而言，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個過客，生者為過客，死者皆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