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對賭世界一:半剎郎(46)
游珩死了,毫無徵兆,意料之外,一劍斃命。
煜王抽出長劍,面色古怪極了。他實在未曾想過,游珩竟然會傻到為一個女人擋劍。
殿內出現了詭異的靜默,殿外兵器相交的聲響卻愈發近了。忽而,煜王低低譏笑,看着到底沒了氣息的游珩,嘲笑着宸帝的臉面:
“父皇,如今還不清楚嗎?游珩他啊,護的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枉我母妃對你那般深情厚誼,可你呢?你寵的是個什麼賤人!”
在宸帝逐漸鐵青的面色中,煜王長劍再次指向虞妃。虞妃還被煜王的人壓着,而這次,宸帝不再出聲,虞妃沒了庇護。
出乎煜王意料,從游珩死後,被煜王拆穿,虞妃便止了哭腔,面色平靜到毫無波瀾。
“你不怕?”
揮舞着手中長劍,煜王有些驚奇,動作稍緩,詢問着。
卻見虞妃輕笑,瞧着他滿目不屑。
煜王對這笑意心感莫名,內心生出些疑竇。如今大勢向他這邊傾倒,太子縱然歸來,但局勢已定,他便是啟國皇帝毋庸置疑,何須被一個後宮婦人嘲弄!
蹙着眉頭,煜王不悅再度追問:“你笑什麼!”
“妾笑,離了蕭妃娘娘和蕭侯爺的煜王殿下……真蠢。”
虞妃輕嗤,言罷,一支長箭破窗而來,徑直射入煜王頭顱。太陽穴被穿透,煜王還未言語,便這般倒下。
變故陡生,一側扣押着虞妃的手下慌了神,顧不得羈押虞妃,慌忙過去查看。
......煜王已然氣絕。
接二連三的變故,擾的病中的宸帝有些轉不過腦,怔愣的看着倒下的煜王和死去的游珩,不知欣慰於孽子已除,還是傷懷接連死了兩個兒子。
直到,殿門再次被推開,聽聞階下虞妃直呼‘殿下’,宸帝才猛然抬頭。
太子翎王緩步走上近前,於階下站定,未曾開口。
“太子,你是來救駕,還是……來向朕逼宮?”縱然煜王突然謀逆,太子回京的速度,也要比預估的時日晚上許多。
更遑論,對方這一身有備而來的盔甲行頭,就連太子身側的近侍,都是一身戎裝。
太子挽着手中的劍,甩去多餘的血跡,不答,卻將身側近侍推到宸帝面前。
“父皇,您還認得他嗎?”
宸帝眯眼定睛,他自然認的這人,上次太子嚴厲鞭打的宮侍。但若真的只是宮侍,便不會被太子叫到近前來了。
隨着小將解下面具,觸及那燒傷的疤痕,縱使樣貌截然不同,宸帝依舊被心中猜想驚大雙目。
上次,他並未細瞧這宮侍的模樣。
“臣,樓箋,叩見先皇。”
在宸帝心中起疑之時,當事人為他表明了身份。
“你……你們……”宸帝訝異又憤怒,一時間言語滯塞,伸出手指不斷迴轉在太子和樓箋之間。
半晌后,他乾澀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你是來......報復朕的……你此前,裝的太好了……”
“何來報復?兒臣,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報復?他還以為父皇內心毫不在意呢。原來,對方也知曉,曾經那些,本就是一樁錯事。
太子空置的手,當著宸帝的面牽起樓箋,拖着長劍,緩緩走上台階。
劍尖劃破地毯,與地面碰撞出刺耳的迴響,落入宸帝耳中,不免令他心悸。
“游慕,我是你父皇!若你敢弒父,你母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寧!”放聲壯膽,手邊空無一物,無可防身的宸帝不着痕迹往後退去,一面厲聲斥責。
太子若想登基,必要逼他寫下詔書。宸帝在心中思索着,可堪保命的說辭。
只是,思緒被打斷。
太子不理會他的咆吠,側眸瞧着樓箋,自顧自開口:“父皇,兒臣還未娶妻,登基之後,自然該有一位皇后。”
“樓箋如何?他是兒臣恩師的孩子,與兒臣兩情相悅,想來十分契合。”
宸帝警惕着太子手中的劍,餘光環視,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防身之物。但因着虞妃懷胎,殿內稍加鋒利的東西,都被他親自吩咐着,撤去了。
忽而聽聞游慕的荒唐之言,宸帝只覺荒謬無邊,慣性端着皇帝的做派反駁:“荒唐!簡直不知所謂,一國之母,如何能是一個男……!”
這次,太子熟悉的訓斥言語沒能說完。
他垂着眉眼,狹長的眼尾拖出來的,是化不開的濃霧與陰霾。在宸帝的猝不及防中,太子抬手揮劍,以輕盈無聲的劍勢,輕易挑斷了宸帝喉管。
宸帝捂着脖頸倒下,目眥欲裂,死死瞪着太子。
一腳踩在宸帝明黃衣擺,太子垂頭,漠然用宸帝胸前的衣襟擦拭劍上血跡,抬眼,那瞳仁黑不見底,輕嗤:
“父皇,兒臣允你說不了?”
無人回應,宸帝的血跡流了一灘,滿手的鮮血止不住噴發的勢頭。
他說不上話,將死之際,只能盯着太子的瞳仁,凝視。
倒是上方的太子,多了些言語:
“您曾不滿兒臣做事優柔寡斷,做不到捨棄,便難當大任。如今,兒臣可否令父皇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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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了父皇,兒臣,便是這大啟的皇帝。”
游慕得不到回答,宸帝大張的瞳孔逐漸擴散,呈現一副死相。
餘光瞧見還帶在宸帝腰間的玉佩,劍尖微抬,腰封被挑斷。
“母后贈予兒臣的玉佩,父皇可別弄髒了,還是兒臣親自收着為好。”
從宸帝腰間將玉佩抽走,太子起身,帶着身側人離去,再未曾看顧身後的宸帝一眼......
宮外的喧鬧聲不斷,自後半夜起,一直持續到次日清早才堪堪收束。
前朝出事,後宮之人便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聽到些風聲,各個緊鎖宮門,大些膽子的,便試圖趁亂逃出皇宮。
可這之中,唯獨被關在寢殿的蕭妃撐着身體坐在榻上,穿着宮宴時的華麗衣裝,等待著兒子來後宮恭迎自己這位太后。
“……咳咳。”蕭妃的身體大不如前了,枯坐一夜后,便有些體力不支,聽着外界的聲響,瞧着那日出后灑在窗紙上的一抹金陽,心中卻是無比的期許。
蕭妃依舊愛慕着皇帝,只是因着賤人暗害與挑撥,接二連三與皇帝的離心讓蕭妃明白,皇帝靠不住。
只有她的兒子煜王,是她唯一的依仗。
垂頭,蕭妃瞧見衣擺的一處褶皺,連忙撫平,又摸了摸自己頭頂沉甸甸的滿頭珠翠。待承兒將她從霞芳宮迎出,她要用這一身裝束,去瞧一瞧宸帝,瞧一瞧她昔日的心上人。
坐了太久,肩背便生出乏力。身邊大宮女說是去找吃食,消磨許久,竟還未有歸來的跡象。
蕭妃嘆了口氣,又扶着鏡子用脂粉遮了遮眼下的青黑,遮掩下自己滿目的憔悴。
指尖取了脂粉點在眼尾,細細的抹平那些細紋,動作間,隔着房門,耳邊隱約傳來些鐵器碰撞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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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來晚並不是為了救駕的名頭,而是考慮到自身兵力,先消磨一下禁軍和煜王手中的人。他需要保證自己的行動萬無一失,沒有差池。
否則自己身後僅有的這群人,都會遭殃,再來一次那樣的事情,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