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行倉庫保衛戰(一)
離開了大升米行,周冬凜騎着自行車直奔南市。
淞滬會戰開始后,上海及周邊省份大量難民向上海租界湧來。
法租界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在南市華界與法租界交界處設圍欄、拉鐵絲網並派部隊看守禁止難民進入。
大量的難民都集中在了南市區,最多時有20多萬人。
周冬凜將自行車後座上的大米交給法租界這邊負責救濟難民的工作人員后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周夏芷。
“喂,大姐嗎?我是冬凜,晚上我有採訪任務,不回家吃飯了,你們不用等我!”
“冬凜啊,什麼任務啊?這麼晚了,你不會是去看打仗了吧,你可不要瞎跑八跑啊,現在外面亂的很!”
“姐,我不會離開租界的,放心吧,我去四行倉庫那邊看看,晚點回來!”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姐,沒事的!”
掛了電話周冬凜便向四行倉庫的南岸騎去,到了南岸發現這裏已經集聚了很多的人。
雖然此時天色已經轉暗,可人群絲毫沒有退去的跡象。
倉庫內的守軍用沙袋築成了一道牆,一直築到了公共租界與華界連接的新垃圾橋邊,幾個士兵駐守在那邊。
此時敵我雙方正在對峙休整階段,周冬凜將自行車鎖在了一間商鋪的旁邊,隨後向著新垃圾橋公共租界這一邊走去。
到了英美軍人看守的租界大門前,周冬凜看到了幾個同行裝扮的人正在跟守軍商量着什麼,周冬凜走了過去:
“我是《申報》記者周冬凜,請問現在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一個戴着鴨舌帽矮矮壯壯的小伙轉頭看向周冬凜:
“你好,周記者,我是《時報》的張東升,我們正在和守軍商量讓我們過去採訪駐守四行倉庫的中國守軍。”
“算我一個,現在什麼情況,守軍同意了嗎?”
一個先前在最前面負責和守軍溝通的人指揮着眾人向後退了幾步,這個人瘦瘦高高,三十歲不到,目光銳利:
“守軍為了維持租界內的秩序,不允許我們全部過去,他們只給了我們三個人的名額。”
“我要去,我要去,算我一個。”:
眾人紛紛伸手表示自己要去。
“出了這個大門就是戰場了,外面的形勢錯綜複雜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應對的,我希望參加這個任務的都是做過戰地記者的,這樣能夠保證我們這次任務的成功率。大家把需要了解的問題都匯總一下,讓最後選中的三人替你們來採訪。”
“我是《申報》的周冬凜,我做過戰地記者,我有經驗。”:
周冬凜第一個舉起了手。
《時報》的張東升也舉起了手:“
我是《時報》的張東升,我也做過戰地記者,算我一個。”
“好,我是《新聞報》的陳濟升,這次就由我們三個人來完成這個任務,大家有什麼需要了解的,我來負責登記”:
先前負責與守軍溝通的那個記者說道,隨後拿出了筆記本。
在眾人向陳濟升講述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時,周冬凜站在租界的大鐵門前,通過格擋之間的縫隙觀察着對面的情況:
此時四行倉庫內沒有亮燈,裏面是漆黑一片。新垃圾橋這個方向看過去,四行倉庫的另一面日軍也築起了沙袋牆,裏面的機槍槍口直直的指着四行倉庫。
“好了,準備出發。”:
陳濟升和張東升一起走到了鐵門前,周冬凜朝他們點了點頭。
“日軍是不會朝租界大門方向開槍的,出門后我們要放低身體,尤其是保護好頭部,只要快速的衝到沙袋牆那就安全了。”:
陳濟升朝兩人交待完后,便示意守軍打開租界的大門。
守軍將大門打開了一條縫,三人依次擠了過去然後迅速的在門外蹲了下來,橋上的護欄正好可以擋住三人的身形。
“放低身體,快速通過”:
陳濟升說完就半弓着腰快速的向沙袋牆的方向移動。
周冬凜和張東升緊隨其後,日軍此時並沒有通過東西兩側對橋面嚴密封鎖。
三人通過橋面時沒有受到日軍的阻擊,在接近沙袋牆時,周冬凜看到了前來接應的中國守軍。
“趴下,你們跟我來。”:
接應的守軍對他們說道。
進了沙袋牆倉庫對面的日軍是可以不用擔心流彈飛進租界的,所以此時日軍開槍的可能性更大。
三人改用了匍匐前進的姿態在沙袋牆下向倉庫移動,爬行了幾十米后終於是進了四行倉庫。
一個三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的國軍軍官向三人敬禮:
“你們好,我是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八十八師524團第一營機槍連連長雷雄,謝團長委託我來接受各位的採訪。”
“你好,我是上海《新聞報》的陳濟升,這位是《時報》的張東升,這位是《申報》的周冬凜,我們三人代表上海市民來感謝、支持堅守四行倉庫的國軍將士們。”
“我們八十八師524團第一營全體官兵一定會堅守四行倉庫,絕不會辜負蔣委員長及全國人民的期望。”
陳濟升問道:
“雷連長,部隊現在的傷亡情況如何,現在還有多少戰士可以戰鬥,有沒有什麼我們可以協助的?”
“我們現在還有八百人。但是有十名重傷員急需搶救,希望可以將他們送進公共租界。同時我們這次任務緊急,並沒有隨軍攜帶國旗和軍旗,希望可以得到一面大的國旗,我們可以將它豎立在倉庫的頂樓以揚我國威,揚我軍威,告知世人中華民族絕不會向敵人屈服。”
“好的,雷連長,貴軍的需求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儘力滿足,也請貴軍的將士們保重!”:
陳濟升說完,三人便在一個國軍士兵的帶領下離開了倉庫,最終也順利的返回了公共租界。
陳濟升向看守租界大門的守軍提出要將國軍的十名重傷員轉移至公共租界,守軍的士兵說自己沒有權限,需要向工部局申請。
周冬凜對陳濟升和張東升說道:
“你們在這裏等着,工部局那邊我去辦,我父親是上海商會副會長周明海,他認識工部局總董樊克令,出於人道主義,我相信樊克令先生會同意我們的請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