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四十七號墓(七)
“我不走。”
我的聲音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
聽到這句話,朱蕾微微一愣,抓着我的力道不自覺地加大了幾分,但語氣卻變得柔和了幾分:“我不會害你的。”
我不耐煩地推開了她的手,冷漠道:“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潛意識中,我對這個叫朱蕾的,似乎相當排斥,儘管她確實很好看。
就在這時,洪大師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一絲嘲諷和不滿:“是啊,調查員同志,我朋友只是個普通人,他也不認識你,你這樣強行帶走他,是不是有些不符合你們的規定呢?”
顯然,洪大師對朱蕾有着深深的敵意,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尤其是“普通人”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朱蕾默默地鬆開了我的手,看向洪大師時,目光再次變得冰冷:“洪大師,他的事情,我勸您不要多管,否則……”
“否則什麼?”
洪大師眉毛一挑,不屑道:“我只是個略懂風水的普通人,你們民調局,連普通人也要管嗎?”
“你……”
朱蕾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竟然真的就這麼走了。
待到她走後,洪大師才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道:“嚇死我了,她要是動手,我們一個都跑不了!”
陳雨好奇道:“有那麼誇張嗎?她不過也就一個女孩子罷了,那個民調局是什麼職能單位啊,回頭我調查……”
洪大師卻一臉嚴肅地打斷了她:“可別,千萬別跟他們扯上關係,他們可不是什麼善茬,你們警察管不了......”
之後,我們又閑聊了一些事情,大多數都和我失去的記憶有關,只可惜我幾乎完全沒有印象,只得先記下來一些關鍵的點,回頭再慢慢琢磨。
回去的路上,我又碰到了朱蕾,她擋住了我的路,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我,似乎有什麼想說的。
我客氣道:“朱蕾是吧?你好,能不能讓一下,我要回家。”
朱蕾看着我的眼睛,道:“你什麼時候遇到的陳雨,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我想了想,道:“就這兩天吧,她跟我說不要回頭,看看前方看看她。”
朱蕾沉默片刻,道:“不要再去見她了。”
我皺起眉頭,問道:“為什麼?”
朱蕾深吸一口氣,道:“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多方博弈后的最好結果了,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也不是你能夠承受的,你現在只需要好好生活下去就行了。”
我咬了咬牙,道:“可是我失去的那些記憶呢?難道我就這麼一直糊裏糊塗地活下去嗎?”
朱蕾無奈地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而且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也改變不了什麼。”
“如果你沒什麼別的事,我要走了。”
我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從她身邊繞了過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不需要您操心。”
“蔣弘騩......”
身後,又傳來了朱蕾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我再也沒有回頭。
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每當我踏出家門時,總會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湧上心頭,彷彿有人在暗中窺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這種感覺讓我十分不適,但又無法確定是否真有其事。
為了擺脫這種令人心煩意亂的感覺,我盡量減少外出活動,除了每天去小店裏看看,順便轉轉之外,幾乎不再涉足其他地方,甚至喝酒,也只是回來的路上順便買一點。
終於,在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天,洪大師找到了我。
當他走進我的屋子時,看到屋內一片混亂和狼藉,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然而,我對這一切並不在意,只是簡單地收拾出一塊相對整潔的地方,請他坐下,並隨意地問道:"洪大師,最近有沒有被人盯上啊?"
洪大師微笑着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回答道:"沒有,而且我已經將你的事情打聽清楚了,看起來你的記憶很有可能能夠找回。"
據洪大師所打聽到的消息,不久前的某天,一封信件被送到了我店裏,收到信后,沈玹柔便匆忙離開了,從此杳無音信,而就在她離開后不久,我就被人送了回來。
洪大師所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僅僅能夠解釋我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而對於其他事情,幾乎都是他個人的猜測和推斷。
"你的記憶,極有可能是被民調局的人通過某種手段強行壓制了,他們的炁中蘊含著一絲國運的力量,要想衝破這層鎮壓,唯有尋覓到龍氣才行。"
儘管洪大師講得有理有據,但不知為何,我心中莫名感到煩躁不安。
於是,我強忍着性子問道:"炁到底是什麼?國運又是何物?現實世界裏哪來的這些東西?"
"還有,沈玹柔究竟是誰?"
洪大師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焦躁情緒,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我,語氣凝重地說道:"蔣老弟,我明白你此刻的心境,也理解你的想法,無論我們如何向你描述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你都無法真正感受到其中的滋味。"
“所以,你放心,即便是豁出去我這條老命,我也一定會幫你找到記憶,前提是,你願意相信我。”
看着洪大師的眼神,我心中莫名地湧起一陣躁動,就好像在大海上漂泊了許久,以為再也無法靠岸的船隻,忽然看到了燈塔的指引燈光。
也許是察覺到我目光中的熾熱,洪大師有些心疼地看着我,沒由來地問了這麼一句:“如果,你找回了失去的記憶,會恨我嗎?”
“畢竟,當初引薦你進入那個世界的人是我,如果你沒有經歷那麼多,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不會。”
我搖頭:“路是我自己走的,當初引薦我的你並沒有錯,我也不想把錯誤歸結到任何人頭上。”
“比起不明不白的渾渾噩噩,我更願意活在清醒的痛苦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