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鍛造技藝
天空的太陽釋放着熾烈的陽光，讓溫度本就不低的鐵匠鋪更加炎熱。
單獨的鍛造室內，拖諾正在指導着埃蘭學習鍛造技能。
隨着水渠中的水流持續奔流，水輪被其推動而旋轉，進而帶動齒輪轉動，水力風箱則鼓動着鍛造爐內的焦炭釋放出熾熱的火焰。
原本銀灰色的精鐵錠迅速被加熱至炙白狀態，一直密切關注鐵錠的拖諾立刻提醒：“鐵錠已達到最佳鍛造溫度，快用鐵鉗取出。”
埃蘭沒有心思去計較拖諾的語氣，迅速用鐵鉗將鐵錠取出，並按照拖諾的指導開始鍛造。
直到真正開始鍛造的那一刻，埃蘭才深刻體會到鍛造的不易。
他必須根據手中鐵錠的狀態調整鐵鎚的力度，而不是單純追求力量，否則只會導致材料變形。
一旦材料變形，就意味着需要重鑄鐵錠，而過多的重鑄會導致空氣滲入，最終導致鐵錠報廢。
僅僅一個上午，埃蘭不僅未能鍛造出合格的直刀，還報廢了三塊鐵錠。
然而，埃蘭並未氣餒，對於鍛造的學習他已經有了一些頭緒。
結合前世觀看的鍛刀大賽視頻和剛才的實踐經驗，他已經掌握了一些鍛造技巧。
再加上超凡者對於肉體的絕對控制力以及遠超常人的感知能力，讓埃蘭對於鍛造的學習如魚得水。
與上午的生疏相比，此時的他已經消化了各種鍛造經驗，能夠熟練掌握加熱技巧。
經過加熱的鐵胚，在埃蘭手中鐵鎚的敲打下，逐漸顯現出各種形狀，這恰到好處的敲擊頻率與節奏讓一旁的拖諾看得兩眼放光。
僅僅一個上午，埃蘭的進度已經接近那些仍在鐵匠師傅手下打雜的學徒。
隨着時間的推移，直到傍晚時分，埃蘭已經成功鍛造出了一把粗糙的單刃戰刀。
拖諾在戰刀初步成型后就沒有再出聲提醒，每一個鐵匠都要經過這一步，在鍛造第一把武器時找到屬於自己的鍛造手感。
直到刀胚進入油桶淬火，拖諾才再次開口：“大人，您已經掌握了基本的鍛刀方法，只是在材料鍛造和結合方法上還有所欠缺，只需多加練習即可克服。”
埃蘭點頭以示明了，開始使用磨石輪對手中的直刀進行加工打磨。
隨着浸水砂輪的不停轉動，埃蘭手中的直刀的刃口也開始綻放出寒芒，相信繼續加工下去，這也是把合格的武器。
不過，埃蘭卻沒有繼續加工下去的想法，在刀刃被打磨完畢之後，埃蘭就停止了後續的加工過程。
“平時試刀都是用什麼材料？”
面對埃蘭的詢問，拖諾從門外搬來了一截粗矮的原木樹樁。
埃蘭戴上了一隻試劍專用的鐵手套，握住了戰刀的刀根，沒有添加適合材料的手柄雖然會影響手感，但也不妨礙埃蘭試刀。
在揮舞兩下實驗了戰刀的手感之後，埃蘭握刀的手臂猛然發力，戰刀劃出破空聲，狠狠劈在了木樁上，戰刀前段在他巨大的力量之下沒入了木樁之內，而後半段則是因為反作用力碎成了三截。
“韌性太差，甚至比不上一體熔鑄的制式鐵劍，能成型也是我運氣好。”
埃蘭端詳了一下手中斷刀的橫截面，內里交錯不齊的紋路說明了它斷裂的原因。
隨手將斷劍扔到廢料桶之後，埃蘭再次面向熔爐，準備進行下一次的鍛造。
看着自己眼前全神貫注的領主，托諾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大人，以您的天賦繼續練習這種簡單的鍛刀方法只是在浪費時間，不如嘗試我的鍛造方法？”
聞言，埃蘭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哦？說來聽聽。”
拖諾在原野城也是一個風雲人物，明明是一個多次鍛造出精品武器的高級鐵匠，卻偏偏不受重視，然後主動跟隨他來到東林鎮。
導致這一情況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的鍛造方法成品率過低，連他自己都難以控制。
但是拖諾成功鍛造出的幾件武器都相當精良，其中一把雙手大劍甚至被他的二伯收藏進了武器庫。
得到允許的拖諾臉上也出現了高興的笑容，說起自己引以為傲的鍛造技術時更是手舞足蹈：“通過未處理的冷鋼包裹已經預熱鍛造過的鋼鐵，再撒上碳粉……”
埃蘭認真的聆聽着，但總覺得這種鍛造方法自己似乎聽到過，在拖諾的描述已經過半時，他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前世發展過的疊鋼法嗎？
只不過拖諾的方法還比較原始，沒有前世的技藝完善，極為考驗一個人的技藝以及...運氣。
所以，這就是拖諾神奇武器的成品率的來源嗎？
聽完拖諾的講解之後，埃蘭發現了這一鍛造方法中的最大缺點，那就是缺少了有效去除雜質的介質，導致武器成品率極低。
此時已經描述完畢的拖諾也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埃蘭....領主會學習我的鍛造方法嗎？
“拖諾，你去墨菲特那裏取一點石灰石過來。”
聽到埃蘭的命令之後，拖諾的眼神逐漸灰暗了下去...天賦如此優秀的領主也不願意學習我的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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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魄地推開房門，走向了城堡附近的石材堆放處，那裏堆放着各種石材，他也認識那種領主需要的石頭。
拖諾的鍛造方法在他自己這麼多年的推衍練習下已經達到了現在能夠達到的巔峰，只欠缺合適的除雜方法，富含碳酸鈣的石灰石燒製得到的生石灰剛好是很好的除雜材料。
並且東林鎮附近的南側小山丘內就有豐富的石灰石資源，墨菲特平時也喜歡吃點石灰石當做零食，所以他才讓拖諾去墨菲特那裏取。
只要能夠做出足夠細膩的生石灰，拖諾的疊鋼法就會為領地帶來源源不斷的精品武器。
憑心而論，拖諾的鍛造方法更適合使用灌鋼法鍛造刀胚，高爐融化完畢的鐵漿已經將大部分雜質去除得差不多了，非常適合拖諾的鍛造方法。
不過研製出生石灰也不是什麼壞事，就算是高爐中的鐵水也可以加入適量生石灰來進一步去除雜質。
拖諾失魂落魄地抱着一塊石灰石，光看背影的話，根本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多年以來一直堅持的想法在此刻也有了些許動搖：“難道真的放棄自己的鍛造方法，使用那些普通的方法嗎?”
之前在原野城之時，他就因為過高的失敗率被軍械主管歧視，排斥，甚至一度沒有鐵礦配額使用。
之所以還沒有被逐出鐵匠鋪，完全是因為他鍛造的一把雙手大劍，意外得到了晨星軍團長的欣賞與收藏。
可是即便如此，軍械主管對於他的容忍也也快到了極限。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主管最後一次找到他談話的場景，主管的語氣平淡，沒有了往日的憤怒，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你還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你的鍛造方法，成為一個正常人，要麼...滾出這裏。”
主管最後的命令如同鍛鐵的大鎚，砸的他頭暈目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生存的壓力與夢想的渴望交織繁雜，質問着他的內心。
難道真的要退而求其次，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使用那些世代相傳的粗糙技藝嗎？
此時，其餘鐵匠們的嘲笑聲也傳入了他的耳中，給了他更沉重的打擊。
‘看吶，那個自命不凡的蠢貨又被主管訓斥了。’
‘活該，他浪費的那些鐵料都夠我打造幾十把武器了’
‘你以後可不能學這樣的人，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從小就被稱為鍛造天才的拖諾此時已經沒有了過去的傲骨，他的脊樑被流言蜚語給生生壓彎。
拖諾曾親手鍛造出那些擁有精美花紋的武器，這些武器在三招之內便能斬斷普通武器，甚至能輕易穿透做工粗糙的鎖甲，連人帶甲一併斬殺。
已經見證過山頂風光的拖諾怎能甘心，成為那個泯然於眾人的普通人。
直到埃蘭的招募告示，讓他的心再度生出了一絲希望...或許換個地方就能夠成功完善自己的方法呢？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試圖給自己一些希望。
拖諾心情沉重地抱着一塊從石料堆積處那裏獲得的石灰石，他隱約能猜到埃蘭是準備製作生石灰。
畢竟，在沒有墨菲特這樣的特殊存在的城市中，人們通常使用石灰和砂漿來建造城牆，但生石灰的其他用處他就不太了解了。
當他進入鍛造室之後，眼前的景象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領主居然已經開始按照他的方法進行鍛造了。
埃蘭熟稔的動作讓拖諾摸不到頭腦....自己只是簡單介紹了一遍，領主居然已經這麼熟練了嗎？
只是接下來的情況發展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拖諾，將那塊石灰石燒成生石灰，碾碎，一定要細膩。”
此時已經回過神來的拖諾連忙按照領主的指示行動，他雖然不知道領主要幹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領主接下來的行為絕對有利於他的鍛造方法完善。
他足足用了用了幾個小時才碾磨出了一捧稱得上細膩的生石灰，然後滿懷渴望地看着埃蘭。
埃蘭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將鐵砧上已經冷卻的材料重新加熱粘合到了一起進行鍛打，隨後在拖諾不解的眼神中抓了一把生石灰撒在了鐵胚上。
“刺啦~”伴隨着生石灰被灼燒的聲音響起，鋼坯上的黑色鐵渣如雨點般滲出，埃蘭鍛打的力度也越來越大。
拖諾屏住了呼吸看着鐵砧上鋼坯，擔心鋼坯出現開裂等情況，然而這些情況都沒有出現。
隨着鋼坯被固定在鐵砧上，埃蘭的鍛造動作更加狂野，巨大的打鐵聲在鍛造室內回蕩，已經融合完畢的鋼坯在巨力的鍛打下逐漸延展變成了一把劍坯。
“大人，原來石灰可以用於鍛造嗎？”
當劍坯被送回熔爐重新加熱時，他才敢開口說話，看向埃蘭的眼神中滿是敬佩，這一刻，埃蘭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不僅是領主了，更是他的指路明燈。
埃蘭點頭確認，用乾淨的麻布擦拭了一下頭上的汗水：“石灰粉末能有效凝結鋼鐵中的雜質。而且，你的鍛造方法其實更適合使用高爐中的一體成型優質鋼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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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諾此時已經徹底將埃蘭視為偶像，對於他的話如視圭臬。
“高爐內的鐵水不僅可以用於直接澆築，還能作為手工鍛造的原材料，這將大大提高你們的工作效率。”
看着眼前鍾情於鍛造技藝的鐵匠，埃蘭也做出了一個決定：“接下來的幾天，我將自身所有鍛造相關的特殊知識傳授給你。你以後負責整個鐵匠鋪的管理和裝備製作，有信心嗎？”
說到這裏埃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你的鍛造方法很不錯，再接再厲！”
“我定不負主人的期望。”
面對埃蘭前面所說的職位授予，拖諾雖然高興但也沒有那麼在乎，但是領主之後的鼓勵是真的令他感動不已....他來到東林鎮的選擇...沒有錯！
隨着時間的推移，拖諾見證了領主鍛造技藝的飛速提升。
短短十天內，領主的鍛造手法就連他也看不懂了，各種回火，水淬，油淬技術層出不窮，要不是領主在使用這些技巧時會特意講解給他聽，他這會說不定連打下手工作都做不好。
在此期間，還有一些鐵匠比較好奇領主的鍛造技藝，想向拖諾探尋消息，但都只有一句回答：“領主大人的智慧，你們是理解不了的，他簡直就是匠神的化身。”
鍛造室內，埃蘭凝視着手中初具雛形的雁翎刀身，心中充滿了滿足。
在此之前，他已經打造出兩把異常堅固且鋒利的精靈彎刀，但埃蘭還是放棄了將這兩件武器作為贈予茵迪絲禮物的想法。
經過深思熟慮，他選擇了前世一個強盛帝國着名的實戰武器——雁翎刀作為藍本，來鍛造這把新武器。
既然是要製作出一件禮物，那自然要有一些獨特的設計，雁翎刀就是這樣一把武器。
雁翎刀刀身幾乎筆直，依照它特有的設計，這將是一把雙面開刃的利器，從刀尖到刀背15厘米處也將開刃，以增強刀身的劈砍力度和挑刺能力。
為了將這把武器打造成為無與倫比的精品，埃蘭不僅採用了符合鋼材的融合技藝，還運用了覆土燒刃的淬火手法，最終造就了這把造型精美、花紋繁複的武器。
成型的雁翎刀，刀刃長約九十厘米，刀身處最寬五厘米，刀脊接近一厘米厚，其最顯着的特徵是長達五十厘米的血槽。
長達三十厘米的刀柄允許使用者進行雙手握持。
純白色的楓木刀鞘與刀柄為這把武器增添了一抹高貴的氣息。
旁邊的拖諾目睹着這把武器從選材到成型的全部過程，領主全套行雲流水般的鍛造技藝讓他沉醉。
最後的成品更是讓他驚嘆不已，拖諾試圖用自己從前的作品與之對比，卻發現領主製作的這把武器，僅僅只是放在那裏就已經超過了他的所有作品。
成品完成後，就是例行的試刀流程，原本堅於精鐵的粗壯原木被雁翎刀直接一分為二。
埃蘭將刀刃拿近觀瞧，愣是沒有找到一絲痕迹，最終滿意地笑了笑，離開了這裏，只留下了拖諾一人還在原地消化鍛造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