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弱點,幻地獄

第十七章 弱點,幻地獄

濕重的空氣,粘稠的毒液,遍地的青蛙屍體。

蕭啟的衣衫已經破爛,身上也留下不少焦黑的傷口,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殺死了多少只青蛙,但他知道,肯定要超過一百隻,可自己,怎麼還在毒地獄裏?

這裏,真的是毒地獄嗎?

這個陣法,真的是六道輪迴陣嗎?

蕭啟小心翼翼的步步向前,有意避開有水的地方,可還是不時有青蛙從巴掌大小的水坑中跳出,與蕭啟纏鬥。

又向前走了不知多久,無邊無際的草場,毫無差別的景物,因為失去了羅盤,蕭啟無法辨別方向,只得憑感覺前進,毫無目的的前進。

忽然,蕭啟看到自己身前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那形狀,與自己被推下的那個一模一樣。

蕭啟略一思索,決定賭一把,便從洞口縱身跳下。

機會,與危險並存。

神巫粗糙的大手貪婪的撫摸着秀郡主的胴體,口水幾乎要從嘴邊滑落:“美人兒,那七將軍恐怕會被困在毒地獄裏了!”

“不一定吧?”

“明明知道下一站是刃地獄,誰還敢往裏跳?有機關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怕就怕,那七將軍不是一般人。”秀郡主側過臉,淡淡道。

“管他是不是一般人,反正他進了我的斷魂七絕陣就是死定了。”

秀郡主嘆口氣,若有所思。

“美人兒,別擔心啦……咱就等着給那七將軍收屍吧……”

秀郡主輕輕哼了一聲,神巫馬上停止動作,軟言道:“美人兒,我弄疼你了嗎?”

秀郡主搖搖頭,玉臂勾住神巫的脖子,道:“神巫大人疼我還來不及,怎麼會弄疼我呢?”

神巫笑着抱起秀郡主,道:“美人兒真真知我呢!”

秀郡主反抱住神巫,強忍着厭惡把臉貼了上去,輕聲道:“神巫大人……”

神巫慢慢將手順着秀郡主的脊背滑下,忽然,他的手一頓,臉色也變得慘白。

秀郡主也感覺到了神巫的異樣,輕聲道:“大人?不舒服嗎?”

神巫的手微微顫抖:“七將軍他……跳下去了……”

秀郡主一愣,只覺得心頭一松,接着又緊繃起來。七將軍他……跳下去了。

神巫推開秀郡主飛快的穿好衣服,胡亂道:“我要到城牆上看看……”

秀郡主也穿好衣服跟在後面。

此時的蕭啟,正身處在一座古墓中。

陰冷潮濕的牆磚,已經變成暗紅色,似乎是被鮮血染就。蕭啟提刀緩緩走過陰暗潮濕的甬道,一面走一面小心提防隨時有可能射出的暗器,可走了半日,什麼也沒有發生。

蕭啟不敢大意,站在原地匆匆吃了幾口乾糧再次前進。

可又走了兩個時辰,還是毫無動靜。

這裏,真的是刃地獄?

自從在毒地獄中掉入地道見到面目前非的火地獄,蕭啟便知道,不對。

這個六道輪迴陣,與曲徑幽告訴自己的完全不一樣。

他完全相信曲徑幽的能力和真誠,那麼陣中發生如此變化,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敵人做了手腳。

蕭啟春風得意時經歷巨變,自然心智堅韌勝於常人,面對這種變幻,他雖不知具體如何應對,但卻明白不可露出半分彷徨和怯意,讓對方有機可乘。

又走了很久,這幾日的不眠不休已經讓蕭啟疲憊萬分,可是他自知,不能停下,不能休息,更不能睡去。

陣中瞬息萬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自己這條命搭進去,飄搖此身死不足惜,可自己一死,軍心必亂,屆時,短時間內不會有人能抵抗百越入侵,大齊,危矣。

蕭啟握了握已經有些酸脹的雙拳,拖着幾乎毫無知覺的雙腿堅持前進。

忽然,他的身前出現了一間石室。

石室的屋頂,鑲着夜明珠,將室中照的猶如白晝。

石室中,全是雕刻精細的石人石馬,石人全部身披鎧甲,手握長槍,石馬的身上也披着軟鐵,只露出眼睛和四蹄。

蕭啟不敢靠的太近,側身走過林立的石雕,心中暗暗思索他們在耍什麼把戲。

在向前走,可以看到一個高大的牌坊,牌坊上的匾額寫着幾個大字:“神將七將軍。”

看到這幾個字,蕭啟眼睫一跳,這是……

搖搖頭,告誡自己這只是幻象,進入牌坊,又見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內壁平滑,可謂精雕細琢。

石室的正中,是一口漢白玉的棺槨,棺槨的前面,一個人背對着蕭啟。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蕭啟知道,那人很年輕。

只見那年輕人的手指慢慢撫摸着棺槨,隱約還可以聽到抽泣聲。

蕭啟心中疑惑,但還是靜靜站在那裏沒有動。

那年輕人的手撫上棺蓋,喃喃道:“爹……”

蕭啟身體微微一抖,爹?

“爹……您貴為七將軍,吞併百越平定北疆,可是到頭來那皇上是怎麼對你的?一杯毒酒將你賜死啊!我們都不讓你喝,可你非說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硬是喝了下去。即使那皇帝假裝悲痛,封你為王,可命都沒了要這些又有何用?爹……這種皇帝值得你效忠嗎?”

蕭啟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佈陣之人,果真狠毒。任何一位武將,最害怕的便是君王猜忌,積毀銷骨。但同時,他也暗暗放心,這百越,至少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爹……您只是一味忠於皇上,殊不知功高蓋主啊!奈何您一世忠良,敵人的刀劍沒有殺死您,您最後卻死在了自己一心效忠的皇帝手上,爹……你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嗎?”蕭啟也捫心自問,值得嗎?

深吸一口氣,有才,莫要叫我失望,即使我不能像以前一樣待你,但在我心裏,你還是我在千夫營的兄弟。

想到這裏,蕭啟轉身準備離去。

“七將軍請留步。”

蕭啟一怔,卻沒有回頭,只是握緊刀柄,站住身形。

“別害怕,這陣法是我神巫做的,七將軍是否玩兒的開心呢?”

蕭啟不知虛實,所以沒有回頭,卻也不敢妄然離開。

神巫又道:“七將軍,你也是聰明人,你一味與我百越為難是為了什麼?現在南方百姓已經把你說的如同天神一般,你不怕皇上忌憚嗎?”

蕭啟平復略微急促的呼吸:“不會。”

“七將軍似乎很相信皇上,不知為何呢?”

“為人臣子,只為天下百姓,即使皇上忌憚本帥也毫不畏懼。”

“哈哈哈……好一個只為天下百姓不怕皇上猜忌,那麼七將軍,倘若你死了,誰來守護這江山呢?”

“即使我不做這些,遲早也會死,並且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身後,大齊絕對不缺帶兵之將。”

神巫一怔,又笑道:“七將軍為人仁厚,必定不忍看百姓流離失所,不如我們達成協議,百越退出南方,你們也不攻打百越如何?”

“出陣詳談。”

“七將軍,不如我們就在這裏談談如何?”

“不必。”隨着這兩個字,蕭啟拔刀出鞘,猛的衝到神巫近前,揮刀便刺,神巫急退,隨手射出兩枚鐵箭,卻被蕭啟揮手擋開,接着,蕭啟的已經到了近前,刺向神巫小腹。

神巫臉色一白,繼而周遭景色變得模糊起來,蕭啟的刀刺破神巫的身子,自己竟然也穿了過去。

幻象。

可那兩枚鐵釘,如此真實。

蕭啟抬起頭,自己似乎已經不在陵墓中。

秀郡主與神巫並肩站在城牆上,當她看到鐵釘刺向蕭啟時,心頭沒來由的一緊。

忽然,他身邊的神巫身子一晃,噴出一口鮮血,軟軟倒在秀郡主懷裏。

這老傢伙,倒的真是地方。

可此時她也顧不得了,看着神巫原本蠟黃的臉色變得灰白,心中更是恐懼,倘若他有什麼閃失,這陣恐怕也撐不住了。

“神巫大人,你怎樣?”

神巫又噴出一口鮮血,艱難道:“那七將軍心智堅韌似鐵,我竟然不能使他動搖一絲一毫。”

秀郡主追問道:“那陣法呢?”

神巫抬起手觸摸了一下秀郡主的臉頰秀郡主微微閃避,但還是讓他摸了。

神巫笑道:“錦繡美人兒,你一直陪着我,只是為了這個陣法吧?我知道你心裏討厭我,卻又不得不討好我,可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放心,這個陣法,我拚死也會守住……”

秀郡主聲音也有些乾澀:“壞人,不許瞎說,養好身子要緊。”

神巫掙紮起身,拒絕道:“陣破了,我的錦繡美人兒會不開心的,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秀郡主忍了忍,終究沒有再阻止神巫,她的眼睛,又一次看向了陣中的蕭啟。

大齊軍營,一直埋頭苦算的曲徑幽忽然抬起頭,愣了一陣,跳起來急急跑出大帳,連桌子被碰翻了也毫不回顧,他站在大帳前,抬頭望天,口中念念有詞,半響才道:“陣法變弱了。”

聲音雖然不大,但足夠早已守在一邊的兄弟們聽到。

趙開疆快步上前扯住曲徑幽道:“怎麼樣?七郎是不是能出來了?”

曲徑幽遲疑搖頭道:“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將軍他已經傷了佈陣之人,陣法的強度就以前減弱不少,將軍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

眾人長出一口氣,七郎,終究沒有讓他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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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君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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