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有想保護的人嗎
白雪厚鋪的農家小院裏，女子照常在練習箭術，這次她牢記數日前那位宗公子所教的要領與站姿。
“阿瑤，歇一歇吧，當心凍傷手。”連圻從屋內走出來，關切道。
“我沒事。”女子沒有停下手中的練習。
“經過那位宗公子的點撥再加上這幾日的苦練，你已經進步神速了，這次我真沒騙你。”連圻溫柔笑道。
“還不夠。”女子的話似在回應又似在自言自語，箭再次穩中木樁。
望着木樁上扎得密密麻麻的箭孔，她眉頭微皺。
半月前莫名其妙在這裏醒來，只當是姜司瑤又遇上了不敢面對的麻煩。但發現周遭的環境發生了巨變，且姜司瑤一直沒再出現過，她才慢慢相信是自己帶着姜司瑤的身體來到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還與她分離了.....既然主體在這個空間那麼她應該也在，所以必須早點練好防身技術去找她。
“連圻，下次進山狩獵的時候我可以跟着嗎？”女子回頭看向連圻認真問道。
“什麼，你要進山狩獵？”連圻震驚得睜大了雙眼。
“嗯，畢竟在這裏每天練的只是固定的死物，沒有實戰經驗。”
“這大雪天山中本就危險，你一個姑娘家......這樣吧，等到開春雪化后我再帶你進山.......”
“你們都不怕危險，我也不會怕的。”
“阿瑤...”連圻有些為難。
“你放心，我會聽從指揮照顧好自己。”
“.....好吧，但這事我做不了主，還得找村長。”
經過這半個月的相處，他了解她對一件事情的可怕執着。
“謝謝你，連圻師父。”他的年紀比她小，所以平時都是直接喊名字，這次得到連圻的支持她打心裏感激這位對她照顧有加又肯傾囊相授的師父。
“可別謝這麼早，能不能去還得村長點頭呢。”連圻苦笑着搖搖頭，轉身欲進屋，到了門口突然又停下腳步好奇問道：“阿瑤，你一個姑娘家為什麼要這般執着地苦練箭術？像你這麼美麗又聰明的女子，我相信有很多男人都會沖在前面保護你的。”
半個月前，她在醒來的第三天就上門要拜師學箭術時着實將他驚到，要知道村裏的姑娘都只熱衷於找個能夠倚靠下半生的好夫君，對狩獵絲毫不會有興趣，一直以來大家也默認這是男人做的事。
“連圻，你有想保護的人嗎？”女子放下手中的弓箭，扭頭看向連圻認真問道。
自打有意識以來，她就覺得自己是帶着特殊的使命守護着姜司瑤，所以在對方遇到難以承受的痛苦時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扛下一切。她沒考慮過自己的人生應該是什麼樣，只知道保護姜司瑤是她的本能，為姜司瑤分擔痛苦是她存在的意義....可是，現在她們分離了，在這個陌生甚至充滿危險的空間裏，她無能為力只剩下擔憂。
“從小父母就不在了，是爺爺一手將我帶大還教會了我箭術，但六年前他也病逝了，多虧啞嬸照顧着我的起居，還有整個連家村村民們給予我的溫暖以至於我沒有成為落魄可憐的孤兒。”連圻望着院中雪地上的女子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繼續說道：“我想保護的是整個連家村.....還有...還有.....”
“連圻哥哥！”院外，一位嬌憨的少女笑着向連圻招手，也將他猶豫半天的話打斷。
“水仙，你怎麼來了？”最想說的話被打斷，連圻無奈地嘆了嘆氣，衝著院外的少女問道。
“來找你啊！”少女跑到連圻身邊，又瞟了一眼練箭的女子不滿地撇撇嘴：“一連幾天母親拉着我在家做針線活都沒空來看連圻哥哥，然而連圻哥哥就知道天天陪着這位司瑤姑娘練箭。”
“咳咳，水仙你別瞎說！”
“知道知道，她既拜了你為師，你自然要盡心盡職當好這個師父，水仙沒怪連圻哥哥呢，嘻嘻。”
少女的話讓連圻不知道該如何接。
“哦對了連圻哥哥，過些日子你們要進山狩獵了，我爹和叔伯他們又新做了好多長矛和捕獸工具，我們去看看吧？”
“不着急，每年雪天狩獵村長都會多備一些工具以保障大家的安全，進山的時候會分配到每個人手中的。”
“這個我知道的，可是....哎呀，反正...是我爹讓我來叫你的！”少女着急地拉着連圻的手臂撒嬌起來。
“這......”連圻看了一眼阿瑤，有些左右為難。
“你還是去看看吧，或許村長另有一些關於狩獵的事情要交代。”司瑤嫌少女嘰嘰喳喳的聲音太吵，她只想要個安靜的地方練箭。
“好，那你先練着，我去去就來。”經提醒，連圻也想到要將阿瑤去狩獵的事請示給村長。
兩人前腳剛離開，一位面目慈善的老婦提着半竹籃的菜緩緩走進來，衝著司瑤笑起，隨後用手指了指連圻和水仙離去的方向似在尋問什麼。
“啞嬸，沒什麼事，是村長找連圻。”看到啞嬸，司瑤淡漠的臉上現出幾分柔和，這才放下弓箭上前幫忙將對方手中有些重量的菜籃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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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是位啞女，是她在半月前將司瑤救回來，雖然不會說話但對待司瑤猶如親生女兒一般，也讓司瑤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呃...呃呃....”啞嬸繼續對着司瑤比劃着。
“他應該會回來吃午飯。”司瑤扶着啞嬸走出院子，耐心回應。
“什麼？那位司瑤姑娘要跟着一起進山狩獵？”村頭的一戶農屋堂中，一對中年夫婦震驚地看着面前的連圻，異口同聲道。
“叔，嬸，有什麼不妥嗎？”村長夫婦的反應倒是讓連圻有些出乎意料。
“她一個姑娘家還是別跟着添亂了。”村長皺着眉頭一臉為難。
“這添亂倒是其次，連家村雖是以狩獵為生，可從未有過女人進山狩獵的，何況進山前獵民們都要去拜獵神，她要進山不也得拜神？可這....從未有過一個女人進神堂拜獵神的先例。”村長夫人也急忙開口阻攔。
“凡事都有先例，村中的規定也沒有明確禁止女人狩獵，再者，從小我就聽爺爺講我們連家村一向兼愛寬容，不能因為沒有先例就成了禁忌，這豈不是狹隘了？”連圻知道，爺爺在世時因為是村中的神箭手所以在村民心中威望還挺高的，這也是他打小能夠受到大家照拂的重要原因。
“這......”村長也覺得連圻說的有幾分道理，再者都將已過世的連石老爺子搬出來了，多少要給個面子。
“這什麼呀，不行！”見丈夫已然動搖了，一旁的婦人厲聲反對。
“娘，您就答應連圻哥哥吧，只是多了一個人而已，何況有爹和連圻哥哥在不會有事的。”這時，水仙走進堂廳，拉着母親的手臂撒嬌道。
方才的對話水仙在門外都偷聽到了，雖然因為連圻自己對司瑤抱有些敵意，但當她得知這個女人要進山狩獵時心中還是有些敬佩的，與男人並肩狩獵那是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
“丫頭，你....”村長夫人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因顧忌連圻在場也不好明說，只是使出眼神。
女兒的心思她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知道，可此時看到女兒竟大度到幫情敵說話着實讓她惱火。
“我覺得挺稀奇的，要不就讓司瑤姑娘試試吧？”水仙故意無視母親的眼神，轉頭看向父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