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難得的大度

紅華夫人馬不停蹄趕至西月國的南境后倒未立即入木城，而是故意繞往南應之地兜兜轉轉了兩三日，在確認已甩掉了身後的跟屁蟲才悄然去往木城的三秀葯庄。

“原來是這兩味葯！”

三秀見到徒弟司瑤摘抄下來的解藥配方后又驚又喜，在與自己先前寫出的那十幾味花藥細細對比下才恍然大悟，始終找不出的那兩味花藥一個是在東海孤島之上一個則在西域荒漠之中，皆是罕見極難尋到，難怪連他也聞不出。

“司瑤妹子說這后四種花難尋得很，最快也得一兩年。”三秀雖欣喜，可紅華夫人卻依舊愁着一張臉，冷聲道。

“修名，前面這十六味花藥好找，就交給你了。”配方全了，三秀長鬆了一口氣，他未理會紅華夫人的喪氣，而是先將藥方遞到自己徒弟手上，吩咐道。

“是，師父。”修名應完，拿着藥方走出書室。

“先生有把握在我妹妹毒發前配出解藥？”見到三秀一副淡定從容的神態，紅華夫人突然雙眸閃亮，期盼地看向對方。

“沒把握。”三秀也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女人，隨後搖了搖頭，正經說道。

紅華當即翻起一對白眼，氣得無話可說，藏在袖中的兩隻毒蠍蠢蠢欲動。

“目前就缺這兩味葯，不過東海孤島上得明年春天才有希望尋到了，而西面荒漠上的則是秋天盛開，從這兒去往西域最快也要半個月，加上這花又極難尋，老夫建議大暑過後你便啟程去。”三秀仍未在意紅華夫人的氣惱，而是將一本攤開的醫書擺到她面前繼續道。

“漠桑。”看着醫書上畫有一朵美麗卻又奇特的花，紅華若有所思地念着那花名。

“對了，你還得記下此花在西域當地的名字，好方便打聽。”三秀說著又指了指醫書上一串不知所云的古怪文字，提醒道。

“就剩這兩味花藥？另外冰山雪蓮以及那懸崖峭壁上的什麼花，先生都尋到了？但那些不都要盛開時才能採摘么？”紅華將目光從醫書上挪開，再次看向三秀擔憂問道。

“怎麼？你當我這偌大的三秀葯庄藏不了奇花異草？”三秀又抬眸睨了一眼紅華夫人，有些不悅地撇了撇嘴。

“三秀先生是說，您這葯莊裏已經有了另兩味花藥？”紅華心中大喜，但臉上還是擺出一副半信半疑，似笑非笑的神情問道。

“跟我來！”三秀被她如此一激，當即起身招了招手，兩人便一道走出書室。

在葯庄後山頂上的一塊崖壁前，三秀指着石壁上的幾株極不顯眼且只有紅色枝幹的枯草道：“那便是孤獨仙子草，小暑前後便會開出紅粉如仙的花。”

“這是奇花？不是說極難尋嗎？”望着崖壁上那些貌不驚人的枯草，紅華忍不住蹙起眉頭，滿腹狐疑地嘀咕起來。

“哼，你當這花好尋啊？這可是我十多年前花了大半個月且還多虧有當地獵戶的相助才從幾十丈高的懸崖絕壁上采來的！”見這女人竟還是不相信，三秀自是氣惱地甩了甩衣袖，冷哼完便自顧氣沖沖地轉身又往回走。

“先生莫怪，紅華孤陋寡聞自然以為既是奇花當是奪目耀眼。”見這老頭也被自己氣了一回，紅華心中好不得意，但又故作無奈地跟上前笑道。

“哼，淺薄無知！”三秀依舊高傲地冷哼了一聲，未再搭理。

紅華也不惱，只是戲謔地低頭笑了笑，便緊步跟在其身後。

下了山頂，三秀又領着紅華來到山腳偏僻的一處三面環着石壁，且種滿花草的小院外。

院內的一面石壁光滑平整，紅華一眼便猜出那定是道石門，但尚未入院三秀又吩咐道：“裏面的花草可都珍貴的很，你把自己身上的毒都拿出來，莫要帶進去。”

“不帶進去放哪兒？總不能直接扔在這外頭吧？若被你庄中的哪個小葯童撿了去可就與我無關咯！”紅華先是一愣，隨後環顧四周皆是空空蕩蕩的密林，遂又打趣笑道。

“真是麻煩！”三秀嫌棄地瞟了她一眼，嘀咕着從院中尋出一個麻袋扔了過去，繼續道：“都裝進這裏面再掛到樹上就好了！”

為了能親眼見識那冰山雪蓮，紅華只好照做。

隨後兩人進入小院，穿過叢叢花草才在那道石門前停下，三秀有些忌諱地瞟了一眼紅華，但還是彎下腰在離他最近的一株藥草根部摸索了片刻才掏出一把鑰匙，再起身將鑰匙插入石門邊被爬藤遮掩的凹陷處。

轟隆一聲作響，石門緩緩打開，霎時一陣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令二人在這初夏之際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想不到三秀葯庄也這般深藏不露嘛！”紅華夫人沖三秀驚奇笑道，先前她在這葯莊裏待了這麼久竟都沒發現這處石洞。

“過獎了。”三秀嘴角得意地揚起，但很快又板回臉，淡淡說完便自顧繼續向洞內走去。

石洞不大但裏面如同寒冬臘月般冰冷刺骨，通常是用來保存一些新鮮的名貴藥材，遂常年有冰石凍着，除了取葯存葯以外三秀也鮮少來此處。

由於是白天外頭日光足，無需掌燈也能將裏頭看的清清楚楚，三秀搓着雙手快步將紅華帶到一塊冰石面前。

偌大的冰石上放着一隻晶瑩透明的玻璃箱，紅華尚未走前去就驚見那玻璃箱中盛開着一朵純潔如玉，高貴冷艷的蓮花。

“這便是冰山雪蓮？可真美！”紅華緊抱着雙臂，欣喜地看着那玻璃箱中的冰山雪蓮，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如此冰清玉潔的花兒。

“看完就趕緊走吧，我一把老骨頭可禁不住這凍。”三秀凍得瑟瑟發抖，哪裏還有閑功夫在此處與紅華閑聊，這冰山雪蓮也讓她見了，他便不耐煩又自顧往洞外走去。

“怎麼樣？老夫沒誆你吧？”二人走出小院，三秀頗有幾分神氣地沖紅華問道。

“我都將親妹妹託付在三秀葯庄，自然不會對先生有所懷疑。”紅華當即眉眼帶笑，朝三秀施了施禮，一副溫婉謙虛的姿態笑道。

三秀見狀卻嘴角微抽，嚇得快步回葯庄，這女人說變就變着實可怕。

“可眼下缺的那兩味花藥還是不能趕在儇玉毒發之前找到，先生可有其他法子能暫緩我妹妹體內花咬之毒的發作？”

三秀腳步再快自然也快不過紅華夫人，就在他剛回到後院長廊里，已取回自己東西的紅華便趕到他身旁，又再次認真問道。

“紅華夫人既能尋到半粒解藥，自然還能再尋來另半粒吧？”三秀卻不以為然地嘟囔道。

紅華一時語噎，后忍不住冷笑起來。

“你笑什麼？”三秀看着紅華臉上鬼魅般的冷笑不由得後背發涼。

“對了，三秀先生可聽過神醫子桑？”紅華卻未回應對方，而是轉而問道。

“自然聽過，子桑前輩醫術高超又是世外高人，可惜他一向獨來獨往，常年在外遊歷難尋蹤跡，最近得知他的消息還是數月前景宋國南境的瘟災爆發，多虧這位前輩力挽狂瀾平息了瘟災。”聽到子桑先生這位老泰斗，三秀雙眼立馬放光，語氣也平穩了許多。

“先生怕是不知，你徒弟司瑤可與子桑先生交情不淺呢！眼下她已趕往景宋國的連州去尋子桑先生求其他救治儇玉的法子。”紅華又繼續似笑非笑道。

三秀聽聞頓時喜出望外，這丫頭不僅悟性比他這個師父高，就連運氣也比他好，年紀輕輕且才剛剛游醫在外就有幸遇到了子桑先生這樣的世外高人，實在是難得啊！

紅華看着眼前的三秀先生喜眉笑眼卻是疑惑不解，原以為這老頭聽到自己徒弟轉頭去向別人請教醫術會勃然大怒，但沒想到他倒難得的大度，居然還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