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託孤,真相
鄭雲旗快馬加鞭從柳南國的西境連趕了一夜一日的路程。在春暉落下之際到達連州桂城,她猜測此時蕭伯伯應該還在軍營遂未入城去蕭府而是直奔城外西面的南境大營。
“什麼人?軍營重地閑雜人等勿近!”營外的守軍遠遠見到一身騎白馬,手持銀槍的藍衣少年,急忙架起弓箭長矛大聲喝道。
“勞煩通報蕭大將軍,晚輩鄭雲旗前來拜訪!”一身男子扮相依舊英姿颯颯,顧盼神飛的鄭雲旗拉住馬韁,抬手向面前的守軍拱禮道。
鄭雲旗?莫不是柳南國那位少年女將,鄭宇將軍的獨女,人稱白馬銀槍雲娘子?
守軍們雖未見過其人但她的大名早有耳聞,只是他們並不知曉大將軍與柳南國的鄭宇將軍私下交好,遂心中都在疑惑眼下柳南戰事吃緊之際這雲娘子不在前線抗敵怎跑到景宋國來?
“幾位大哥,我有緊要之事找你們大將軍,快快幫我去通報吧!”見幾位守軍個個一臉狐疑,鄭雲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繼續焦急地催促道。
“且等着!”守軍雖疑惑但見此人白馬銀槍英氣勃發不像假,正讓一人去稟報時蕭鵬越恰巧聽到動靜前來,大老遠驚見坐於白馬上的藍影不由得欣喜笑道:
“雲旗!”
經過小都統的確認,守軍們這才徹底鬆了戒備,將攔在軍營外的柵欄推開。
“蕭伯伯在何處?”鄭雲旗此時沒有心思與好友蕭鵬越寒暄,而是蹙起英眉沖他問道。
“東邊的中軍帳…”蕭鵬越往東方向指了指,話尚未完,卻見鄭雲旗已縱馬入了軍營。
“鄭雲旗,營中不可縱馬!”蕭鵬越猝不及防,只得望着馬蹄踐踏起的灰塵嚴厲喊道。
可火急火燎的鄭雲旗哪裏還顧得上軍營規矩了,她眼下只想快些見到蕭伯伯,再將回信帶去救柳南國。
蕭鵬越無奈地拍了拍額頭,半年不見,這丫頭的性子還是那般風風火火。又回頭見幾名守軍正面面相覷,他心虛地輕咳了兩聲后也急急忙忙趕往中軍帳。
鄭雲旗的縱馬入營在軍中引起不小的擾動,自然很快便驚動了蕭洪忠,他雖怒氣但也知此時她前來定是有緊急之事,遂先將怒斥的話放到一邊,帶其入帳。
“蕭伯伯,這是父親讓我給您的信,還請蕭伯伯再給父親支支招吧!”一入軍帳,鄭雲旗紅着眼眶連忙將書信遞到蕭洪忠手中,急切說道。
蕭洪忠一聽知是十萬火急遂未再多言,接過書信便直接打開,他也以為是柳南國危難之際好友讓自己支招,卻沒想到竟是鄭宇的託孤信。
“蕭伯伯,眼下柳南的情形十分危急,不知蕭伯伯覺得我們該如何對抗西月軍?”見到蕭洪忠在讀完書信后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皺着眉頭沉默不語,鄭雲旗心中不禁忐忑,便率先開口問道。
“雲旗....你自己看吧。”蕭洪忠再次抬眸看向鄭雲旗,嘴唇顫了顫終是不忍親口說出,只好又將手中已閱完的書信遞迴給她。
見到蕭伯伯如此神態,鄭雲旗心中更加不安,她急忙接過信可尚未看完已是面如死灰,頓覺得天旋地轉,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原來父親誆騙了她,向蕭伯伯求招是假,目的就是讓她離開柳南。
“父親他怎麼能騙我呢?怎麼能騙我呢?不行,我得回去,我身為柳南國的將士.....”鄭雲旗此時雖如墜深淵般絕望,可蒼白的臉上仍舊強裝鎮定,她顫顫巍巍地放下書信后便自語着轉身欲往帳外而去,卻被蕭洪忠自後背一掌擊暈。
“父親,您這是做什麼?”與此同時,正進入帳中的蕭鵬越恰巧目睹了這一幕登時大驚失色,他急步上前向自己的父親問道。
“將雲旗帶回府里,好生照看。”蕭洪忠並未理會兒子的不解,而是將昏迷的鄭雲旗送到他手中,沉聲嘆道。
“父親,出什麼事了?”可蕭鵬越正滿心困惑哪裏肯這樣稀里糊塗離開,遂先將不省人事的鄭雲旗放到一旁椅子上后,才又繼續來到自己父親身邊關切問道。
“你鄭叔叔將雲旗託付給我們了。”蕭洪忠又再次將鄭宇的託孤書信遞到自己兒子手上,說著也已難過得一手撐在桌旁,潸然淚下。
柳南國走到這一步早在預料之中,身為軍人自當忠君報國,死而後已。可鄭宇到底也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想到他即將戰死沙場卻又無可奈何,蕭洪忠心如刀絞。
匆匆看完信,蕭鵬越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同時心疼地轉頭看向昏迷在旁的鄭雲旗。
夜幕低垂,蕭鵬越將鄭雲旗帶回蕭府後便急忙讓下人打理出一間屋子將其安頓,看着她在昏迷中依舊蹙着那雙英眉,他忍不住抬手想要將她的蹙眉撫平。
以前每每見她,都是一副英姿颯爽,神采飛揚似永遠沒有煩惱的樣子,遂此時看着眼前愁眉不展的鄭雲旗,蕭鵬越心中也好不難受。
二人年紀相仿,因父輩們的交情相識多年,又都是在軍營長大的,遂從小到大隻要一碰面便是舞刀弄槍,探討新讀的兵書,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知音識趣。
“少爺,我給雲旗姑娘擦擦臉吧?”一位老婦端着盆溫熱的水進來,沖依舊坐於床邊的蕭鵬越說道。
“我來吧,如媽,你去拿些安神香過來。”蕭鵬越說著已起身來到水盆木架前,擰起溫水中的布巾。
老婦應聲,又擔憂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未醒的鄭雲旗后,才嘆着一口氣退出了房間。
如媽在蕭府待了七八年,也算是這府里的老人,因鄭蕭兩家私下來往她也見過鄭雲旗數面,主人家雖從未提過,但在如媽眼中雲旗姑娘與少爺門當戶對又情投意合,甚是般配。
眼下她雖不知曉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柳南國的戰事她還是有所耳聞的,遂不禁感嘆雲旗姑娘小小年紀卻要經歷國破家亡,也是實在可憐。
“雲旗.....”
蕭鵬越手拿布巾替鄭雲旗輕輕擦拭着臉上的灰塵與淚痕,看着那張無比熟悉的英俊面容他欲開口卻又覺得當下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她想要的不是幾句蒼白的安慰話,而是回到自己父親身邊同仇敵愾。
同為子女他能感受到她得知真相后的絕望與痛苦,若換作是他,他也情願與父親一同戰死,不想被拋下。
可話雖如此,他終究不是鄭雲旗,蕭鵬越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她去送死,也不想辜負鄭叔叔的囑託,私心而言,他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留在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