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生死之戰

清明時節，細雨紛擾，半山梨花飄如雪；碧江漣漣，岸上綠柳，奼紫嫣紅春風笑。

隨着景宋國南境連州的瘟災逐漸平息后，西月軍便再也按捺不住聯合烏蒼向柳南國大軍壓境。在柳南與烏蒼兩國的邊境之上擂鼓震天，呼聲徹響大地，旌旗也在雨中隨風飄揚，兵戈鐵馬盡顯殺伐之氣。

自衝突起，柳南軍雖勢如破竹一舉攻下烏蒼國的大半疆土，但也損耗了不少的兵力，后又在柳南軍精疲之際，顏宗帶領的西月軍強勢襲來更讓柳南軍損失慘重不得不撤出烏蒼境內，固守柳南。

如今柳南國有能力衛國的兵力也僅剩三萬左右，大將軍鄭宇縱有景宋大將蕭洪忠的應戰策略，可面對西月與烏蒼的十萬聯軍已是心灰意冷。

鄭宇雖在戰場上英勇強悍，但論領兵作戰卻不善變通，只會拿着兵書排兵佈陣。早在烏蒼境內與西月軍交戰時，他就已將蕭洪忠給他的應對策略用了個遍，西月軍起初雖也吃了幾個小虧可他面臨的是征戰沙場十多年，幾乎沒有敗績的顏宗。而也正逢景宋國的連州瘟災爆發，蕭洪忠自顧不暇也就沒再與鄭宇通信，遂柳南軍不得已又故技重施自然就被顏宗一眼看穿，也就知曉了柳南軍黔驢技窮了。

“至今日起，沒有本將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開城迎敵，不管敵方如何挑釁我們只管嚴防死守！”柳南國邊境的城牆之上，大將軍鄭宇望着不遠處的十萬敵軍面色凝重，隨後向圍在自己身邊的將士命令道。

“父親，不如今夜讓女兒率軍偷襲他們的陣營？”身披銀甲頭戴銀盔，頗為英姿颯爽的鄭雲旗聽完卻蹙起了眉頭，隨即向自己的父親鄭宇提議道。

嚴防死守終歸不是長久之計，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死中求生。

她一直奉命駐守在柳南境內，遂未能跟隨父親入烏蒼與西月軍交戰過，而此前遭西月軍偷襲試探，她不得令不能擅自率軍迎戰，只好自己出城與宗王的部下較量了一番，雖最終沒討到好但她心中還是渴望與西月軍交戰一回。

“不行，太冒險了，西月軍又不是庸庸無能的烏蒼軍，你可千萬別輕敵！”女兒大膽的提議令一向保守慎重的鄭宇不假思索便給否決了，到底還是年少輕狂，無所畏懼。

“可這死守要守到何時？”見父親又開始畏首畏尾，鄭雲旗自是心急如焚。

鄭宇未再理會女兒焦急的話，又抬眼望着前方的十萬敵軍深嘆了一口氣，如今柳南軍的士氣早已被消磨殆盡，這邊境之城能守到何時他又如何知道？

雨越下越大，距柳南國城牆數里遠的十萬大軍依舊嚴陣以待。西月國宗王與大將軍叔風並排騎着高頭戰馬立於中軍陣前，二人一個冷峻威嚴，一個意氣風發。叔風身旁還有一位烏蒼國的史大將軍，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余成、魏准等幾名西月國大將以及烏蒼國的另兩名將軍。而阿諾如今只是名小小的百夫長，他急於立功便自行去到前軍了。

“史將軍，還請你們烏蒼軍率先打個頭陣吧？”叔風微微側着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烏蒼國大將軍，爽朗笑道。

這史大將軍頓時面色微僵，雖心中抗拒但確實也沒法開口拒絕，畢竟這西月軍是他們求來助自己的，人家總歸是客，這頭陣該由烏蒼軍先來。

可烏蒼軍的戰力幾斤幾兩他這個大將軍最清楚不過，沒有西月軍相助，他們壓根就不是柳南軍的對手。眼下烏蒼軍的兵力本就已所剩不多，這要是打個頭陣攻城怕是又要損失近半，身為大將軍自然是心肝疼啊！

“放心，你們只管打頭陣，後面有我們西月軍來助。”看出史大將軍的顧慮，叔風依舊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見對方如此說，這史大將軍自然只能硬着頭皮讓烏蒼軍上了，隨着悠揚的號角聲響起，前陣的烏蒼軍得令后紛紛推着戰車雲梯，嘶喊着向城牆衝去。

“弓箭手準備！”大將軍鄭宇見狀立即一聲令下，柳南軍也進入了衛國之戰。

待到烏蒼軍進攻至距城牆五十步后，牆上箭如雨下，一時之間慘叫連連，但後來者依舊踏着前者的屍身血水蜂擁而至。烏蒼士兵面對柳南軍雖如驚弓之鳥，但他們在戰場上身不由己沒有退路，前路是死後路也是死，且做逃兵不但死路一條還得連累親人，所以他們沒得選只能繼續往前拚命。

遠遠看着第一批百來人的衝鋒將士尚未到牆角之下便已死傷過半，史大將軍絕望地閉上了雙眼，不敢再看。

一炷香后，隨着號角再次響起，第二批烏蒼軍也像野獸般嘶吼着繼續向城牆衝去，這一批多了不少的弓箭手，城牆上的柳南軍也開始出現傷亡，過了半個時辰，烏蒼軍又是死傷大片，號角第三次響起…..

烏蒼軍車輪戰術的攻城直到黃昏之際才停下，雖也已令柳南軍精疲力竭，但烏蒼軍的損失反倒更加慘重，頗有殺敵五百自損一千之意了。

“天快黑了，要不收兵回營，明日再繼續吧？”雨天暗的早，叔風舒了舒肩頸，隨即又打着哈欠悠悠說道。

“叔風將軍，您方才可是親口答應西月軍會助我烏蒼軍的，我們幾波人馬接連攻城已損失大半才讓柳南軍的防守鬆懈下來，正該趁勢一舉將城攻下怎能收兵呢？如此那我烏蒼軍的將士豈不是白白犧牲了？”一旁的史大將軍聽聞卻是怒上心頭，直瞪着雙銅鈴般的圓眼向叔風質問道。

“史將軍領兵多年，難道不知雨夜不宜攻城？”不待叔風回應，顏宗突然冰冷地開口，春雨打在他冰冷的玄黑盔甲上發出細微的叮噹響。

宗王的話當即令史大將軍啞口無言，一口氣憋在胸前好不難受。

“史將軍放心，今日烏蒼軍的仇，明日我們西月軍定會加倍替你們討回。”叔風依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惋惜地安撫道。

史大將軍未再吭聲，只是抱拳施了施禮后便自顧調轉馬頭，憤憤而去。

見到城牆外的鳴金收兵，柳南軍上下皆不由自主地長鬆了一口氣，但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明日西月軍便會親自出手，柳南軍即將面臨一場生死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