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另一人格
心理諮詢室內的談話仍在進行中：
“打我懂事起，我的家不是爭吵就是冷戰.....”躺椅上的女孩閉上雙眼，眉頭卻越皺越緊：“所以，童年沒有什麼好的回憶.....除了外婆以及....曾經給過我短暫快樂的它.....”
“你童年的小夥伴？”
“嗯，它叫酷琪，一隻毛髮漂亮長得格外討人喜歡的小貓。”
心理諮詢師低頭在記錄本上寫下幾個字后，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繼續耐心傾聽：
“它是我八歲生日時外婆送的.....可是，因為爸爸不喜歡寵物，為此他又和媽媽大吵了一架....但好在最後還是同意了讓我把酷琪留下。”
“小時候我特別羨慕別人的爸爸會高興地將孩子摟在懷裏陪他們玩耍甚至任由他們騎在自己脖子上.....而我，似乎只會讓他的眉頭皺起。他高興時尚且還會像個嚴父一樣對我做幾句口頭教育，不高興時我就被當成了能出氣卻又礙眼的垃圾桶.....就因為他不愛我媽，所以連同我也不喜歡嗎？”
女孩眼角兩邊的淚珠忍不住滑落下來，繼續道：
“他們是相親認識的，可笑的是我媽第一眼居然看上了他的冷傲，她覺得那是個性。而他見我媽只不過是在應付我的奶奶，後來我媽死纏爛打地追求他，又加上奶奶努力撮合，最終促使他們步入婚姻的殿堂......”
說到這，女孩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我媽以為那將是幸福婚姻的開始，沒想到開始的只有不幸....他們根本就是兩條永遠都不會交叉且相隔甚遠的平行線。”
“酷琪....那是我童年裏最快樂的時光，可是....可是只相處了不到兩年我卻不小心把它弄丟了......”
“發生了什麼？”
“那天突然大雨瓢潑加上雷鳴電閃，獨自在小區廣場玩耍的我很害怕，只顧哭着冒雨跑回家卻沒有注意到一直在樓下等我的酷琪。我回家換了一身乾衣服后才發現酷琪不見了，我又急忙下樓去找卻怎麼也沒找到它.....媽媽去查了小區的監控也沒有結果......都是我的錯.....它一直在等我而我卻視而不見，它當時一定很難過，以為我拋棄了它.....”
女孩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上冒着冷汗，原本垂放在兩邊的手緊握成拳頭抖在胸前，隨後全身也開始抽搐。
“姜小姐，姜小姐，你還好嗎？”心理諮詢師見狀，急忙起身去詢問。
大約過了十幾秒，女孩才又緩緩睜開雙眼，臉色依舊蒼白但已然恢復了平靜。
“你可以先試着深呼吸讓自己放鬆下來。”看到女孩清醒過來，心理諮詢師也鬆了一口氣。
“.......”但女孩似乎並沒有在意心理諮詢師的話，先是冷靜地打量了室內一圈，隨之眼神又回到跟前，略顯驚訝地盯着心理諮詢師胸前的工作證。
“姜小姐，你...還好嗎？”觀察到對方的異樣，心理諮詢師也有些不安。
“她終於有勇氣跨出這一步了。”女孩開口，但這個近乎陌生清冷的語氣與先前明顯判若兩人。
沉穩、冷靜甚至還有點漠然，難道是....
“我是姜司瑤在逃避意識中衍生出來的另一人格。”不等心理諮詢師開口，她卻坦然承認。
“你竟知道自己是......”心理諮詢師也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恢復職業素養。
“以前查閱過相關方面的書籍，了解了一些，也清楚自己是怎樣的存在，姜司瑤對於我的存在毫不知情，但她的一切我都了解。”
“此刻你的出現，是否說明姜小姐的逃避意識再次啟動？”
“是，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解決姜司瑤不敢面對且無法承受的壓力與變數。”
她眼裏始終保持着那如秋水般毫無波瀾的平靜，處事不驚的神態與這張年輕的面孔顯得格格不入。
“所以，你是在當年小貓酷琪失蹤后出現的？”
“那件事情發生幾個月後....她父母剛離婚，內心正是敏感脆弱的時候，所以一直很自責，覺得酷琪的失蹤是她直接造成的，同時也堅定地認為自己遺傳了她父親一樣冷血自私的基因.....”
一個小時后，姜司瑤若有所思地走出心理諮詢中心。
臨將正午的冬陽雖然暖和但也依舊刺眼，她抬頭閉上眼停步在諮詢中心前的廣場上，享受着陽光的沐浴，腦海里回想起離開時心理諮詢師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另外，她一直希望你知道她的存在。”
“另一個我么？”姜司瑤嘴角微微上揚，眯着雙眼欣慰地笑了笑：“原來身邊一直有個人在默默陪着我。”
當姜司瑤回到學校宿舍，正見室友筱雅焦慮地走來走去時，忍不住好奇問道：
“你在幹嘛？”
“司瑤，你回來了！”
見對方突然一臉狂喜，姜司瑤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卻被室友筱雅提前一把拉住：
“司瑤，你得幫我！”
“我可不輕易獻愛心，這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你姜司瑤從不做虧本的買賣，老樣子，兩百塊替我去一趟古西演出。”
“古西演出？我怎麼沒收到通知？”
“台里臨時下的通知，你上午不是請假了嗎？陳老師怕你趕不過來就沒通知你，而且就是一個配合當地博物館文化宣傳的小演出，只定了三個名額。”
“你去不了為什麼不直接跟陳老師講呢？”
“本來我是能去的，可就在十分鐘前我男朋友打電話過來說他生病了，現在都在醫院打點滴呢。”
這個理由直接讓姜司瑤翻起白眼。
“想着他生病的時候孤零零地一個人在醫院，你不覺得很可憐嗎？”
“你怕是母愛又泛濫了吧？”姜司瑤冷漠笑道。
“差點忘了，你從來都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傢伙！”對於姜司瑤的冷笑，筱雅失望地撇撇嘴。
“大冬天外出很冷的。”
“什麼意思？”
“兩百少了。”
“姜司瑤，你....”
“一口價，五百。”
“你趁火打劫啊！”
“那你找其他人吧.....”
“成交！”筱雅咬牙應下。
“微信轉賬。”
“吸血鬼！”
“什麼吸血鬼，明明是互利互惠嘛。”盯着手機里五百元的入賬通知，姜司瑤瞬間心情大好：“什麼時候去？”
“四點的高鐵。”
“大姐，只剩一個小時了！”姜司瑤一邊咆哮一邊起身收拾行李。
“我算了一下，你速度快點應該能趕上的。”
“筱雅你大爺！”
“你以為五百那麼好賺嗎？”
“我這已經是友情價了，有本事自己現在去找別人看看五百塊誰稀罕？”
“反正不管，我付了錢你就不能毀約了，對了，票已經在線上幫你訂好了，我就先走啦，我男朋友還在醫院等我呢。”
“筱雅你就是個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