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剪裁出的夢想

慘白身影的出現確實是讓天衑沒有想到。

在他和西琳抵達這裏之後，天衑的索敵技能就沒有關閉過。起碼在這道身影出現之前，天衑的索敵的確沒有發現任何怪物的痕迹。

不過，既然有怪物出現了，天衑自然不會任由它沖向西琳卻無動於衷。

咻——

伴隨着破空聲響起，天衑的手杖直挺挺的插在了石台上，下一秒怪物的攻擊直接就打在了手杖上。有了天衑的阻攔，西琳也終於有了足夠的時間將劍拿在手中，順便將面前的手杖從石台里拔了出來，然後果斷的后跳和怪物拉開了距離。

來到天衑身旁，接過手杖的天衑看着前方陰影處的兩顆紅光，想來那應該是怪物的眼睛，也是在這裏唯一能夠直觀判斷怪物位置的方式。

看着這隻未知的怪物一直沒有反應，天衑也是藉此機會對它使用了一次鑒定技能，看能否知道怪物的一些信息。

隨着技能的發動，怪物的消息很快就出現在了天衑系統面板上————

「——服裝店人偶——」

「它的身上展示着曾經的少女最為純白的願望，每一天，少女都會用剪刀一點點的將自己的夢想裁剪成型。」

「只是，少女純白的夢想並沒有等來最後一次的裁剪，她的願望終究是抵不過命運的嘲弄。於是少女哭幹了淚，將剪刀和自己的尚未完成的夢想埋葬在這裏。」

看到這，天衑順手從背包里拿出幾顆在道具店購買的照明石，往周圍的石壁上用力一甩，照明石便被牢牢的鑲嵌在上面。

隨後，在照明石的幫助下，天衑和西琳終於是看清了怪物的真面貌。

一具在各種服裝里隨處可見的木質人偶，因為長時間待在潮濕的溶洞裏，人偶暴露出來的部分已經肉眼可見的腐朽和發霉。

而人偶的身上，卻醒目的穿着一套白色的婚紗，婚紗的胸口處盛着一朵絢爛的白花，只是其中的一片花瓣似乎還沒有進行裁剪的樣子。

雖然婚紗也隨着人偶一同變得破爛，原本的雪白也變得污穢不堪，但仍不妨礙看見它的人讚歎它曾經的完美。

天衑和西琳就這樣打量着這具穿着婚紗的人偶，而那具人偶也愣愣的站在那，歪着已經缺了一塊的腦袋看着他們。

眼看人偶沒有反應，天衑試探性的往那把剪刀的位置走了幾步，在快要觸碰的到剪刀的時候，那具人偶果然又發動了進攻。

果然，那具人偶僅僅是本能的在保護那把剪刀，或許是人偶誕生了意識，也有可能是那件婚紗誕生了意識。它們保護着當年的少女丟棄的剪刀，並等待着少女重新拿起剪刀裁剪夢想的那一天。

只是很可惜，人偶那腐朽的身軀無法支持它完成自己的目的。

天衑僅僅是很普通的格擋，然後用手杖揮出一擊橫斬，人偶的一節手臂就那樣簡單被斬斷，掉落在了一旁。

從斷裂的地方，可以看見原本製作手臂的木頭內部已經完全腐爛了，現在的人偶的身軀只不過是一架空殼子。如果天衑他們沒有來到這裏的話，這具人偶應該自己就會變成一堆爛泥吧。

“人類，讓我來吧……”西琳的聲音阻止了天衑的下一步行動。

“……畢竟是我的任務。”西琳拿着單手劍，一步步朝着人偶走去。

而人偶似乎是因為缺少了一根手臂而有些失去平衡，不斷搖晃着身體想要繼續發動那註定徒勞無果的進攻。

見此情景，天衑重新拄着手杖，看着西琳逼近了人偶。

這其實根本算不上戰鬥。

在32層，這具人偶的等級卻只有可憐的2級，生命值也是短短的一小節，而且還因為“腐朽”的debuff而在不斷的減少。西琳也根本沒有用任何的技能，她只是單純的擋住了人偶的攻擊，可人偶的身軀已經受不住這樣的碰撞。

……先是人偶剩下的左手，然後是它的頭，之後又是它的左腿……失去了平衡無法再站立的人偶扭動着身軀，拚命的想要阻攔西琳的腳步，而人偶身上本就破爛不堪的婚紗也因此徹底的破碎，混雜着地面的泥漿，像是當初少女那被高高捧起……然後又重重摔下的希望。

人偶徹底的損壞了，一塊塊腐朽的木頭和婚紗的布片，或許除了當初的那位少女，也只有它們還記得這份尚未完成的願望。

“人類……我們回去吧。”西琳手中已經拿着那把銹跡斑斑的剪刀，只是她的語氣已經沒了開始的那份激動。

天衑默默的點了點頭，重新拉起西琳的小手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西琳沉默不語，而天衑也沒有說話。

眼前的故事，他曾看過。在他旅行過的無數個世界之中，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天衑知道和明白西琳此刻的心情，雖然她是另一個世界的空之律者，但作為曾經對未來抱有美好願景的少女，心裏總會有那麼一處柔弱的地方。

而天衑呢，他也僅僅是“知道”以及“明白”，但也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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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旅行……時間的磨損……讓天衑早就習慣了這一切，而習慣的後果…便是麻木。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在和琪亞娜、芽衣、布洛妮婭……在和她們的相處中，天衑久違的體會到了內心的那一絲波瀾，之後的愛莉希雅也冒着危險幫助天衑錨定了他那破碎不堪的“人性”，但這也僅僅是對於她們，天衑能夠展現出偏向於“人”的一面，而對於其他的事情，天衑所能表現的，也僅僅是如同看客一般的漠視。

再一次回到卡琳奶奶的房子前，在夕陽時分，村子裏其他房頂的煙囪已經冒出了陣陣炊煙，而唯獨他們眼前的這棟小屋顯的有些冷清。

西琳慢慢的推開門，門並沒有鎖，可這棟房子的主人卻並不在這裏，而客廳里的木桌上，還擺着兩碗米粥以及西琳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嘗到的烙餅。

在桌上，還放着一張紙，上面似乎還寫了些什麼。

“……小西琳，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米粥應該還沒涼吧。辛苦了一趟，米粥和烙餅就趁熱吃了吧……”

“……我第一次看見小西琳你的時候，我就好像看見了曾經的我自己……只是我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曾經了……”

“……你們去取剪刀的時候，應該也看見了吧……差一點就可以成為我一生之中最完美的作品，就差那麼一點點……我把它留在那裏，或許是因為我還有一點念想吧，誰讓他還會出現我的夢裏呢。”

“算了……算了……既然它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義，我也就不用再在這裏等着了……小西琳啊，在我的枕頭下面還有留給你的禮物，記得去看看……”

“……老婆子我最後想問小西琳你一個問題……”

“……那件衣服……漂亮嗎……”

“……”

西琳放下信紙，飛快的跑到樓上卡琳奶奶的卧室里，在枕頭下，西琳看見了一匹如雪般白凈的布料，即使在昏暗的房間裏，它也仍然散發著如同清冷月光般的淡淡光輝。

這匹布料沒有名字，只有一句短短的描述……

「曾經，一名少女的夢…誕生於此……」

西琳輕輕的將布匹拿起，感受着布料輕柔的劃過臉龐的觸感。隨即，她從一旁的柜子裏拿出卡琳奶奶留下的針線盒，然後又拿出那把銹跡斑斑的剪刀放在打磨石上反覆的摩擦着……

而樓下的天衑只是看了一眼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之後，便默默的走出了門。

接下來的幾天，天衑就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着，看着太陽升起，又看着太陽落下……直到西琳走進了院子，來到了天衑的面前。

一身潔白的婚紗已經代替了她原來的那件衣服，淡紫色的長發簡單的披散在背後，一席頭紗自腦後垂下，婚紗的胸口則是被裁剪成一朵盛放的紫鈴花的形狀然後被染成淡淡的紫色，身下總共四層的裙紗如花瓣一般襯托着少女此刻的心情。

“人類……我想去和卡琳奶奶告別……”

天衑將眼前少女伸出的右手緊緊地握住，然後在她“呀～”的一聲中，一隻手摟住了少女的盈盈一握的腰肢，隨後鬆開了少女的右手，轉而挽過她的雙腿，將她抱了起來。

就這樣，天衑帶着西琳重新往那座溶洞的方向走去。

等他們再一次來到溶洞的深處，原本破碎的人偶軀體以及殘破的布片已經消失不見。西琳則是從天衑的懷中下來，將那把剪刀重新放在了石台上，只是這一次那把剪刀已經不再是銹跡斑斑的樣子。

“卡琳奶奶，謝謝你。那麼就再見了……”

西琳朝着剪刀輕聲告別，此刻在她的任務欄里，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步驟——“在卡琳奶奶的見證下，裁剪出屬於你自己的夢想”

西琳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慢慢的轉過身。在昏暗之中，西琳仍然能夠清楚的看見眼前男人那雙暗金色的眼睛。

“人類……唔！？”

西琳的話還沒說出口，天衑就已經搶先一步奪去了懷中少女的嘴唇，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少女。

天衑自然是不知道西琳任務欄里最後一步是什麼，此時此刻天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而感受着令自己安心的氣息，西琳也在天衑的懷裏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就在西琳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在她和天衑的面板上，彈出了一個通知窗口——

「任務“裁剪出純白的夢想”已完成」

…………

艾恩葛朗特某一層的山體內部。

此刻幾位穿戴着厚實斗篷的漆黑人影正看着他們眼前的這名玩家，各自臉上露出的是名為“玩味”的表情。

“……收拾「龍鱗」？這可真有意思……這位先生，你想要怎麼收拾他們啊？”其中一道身影用他那低沉的聲音問道。

“……怎麼？■■先生，難道你想要讓我們殺掉那個男人，然後把那幾個女孩抓過來……嘻嘻嘻…畢竟個人設置的最下面有「限定規則模式解除」嘛。”

“哼，他們可有些實力，你們可別失手了。”被他們圍住的那個男人有些不滿回答。

“我們不會失敗，既然接受了你的委託那「龍鱗」我們自然會按你說的，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為首的黑袍人揮了揮手，讓其他傢伙安靜了下來。

“那麼，按照之前約定好的……”

“拿去，這是明天幾個練級小隊的具體位置……”

“嘿嘿…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