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深人靜。
卧室內,一片沉寂。
傅景琛緩緩掀開沉重的眼皮,夜晚,那些肆意攀爬的藤蔓並未覆蓋住落地窗,淡淡的月光如水般灑進室內,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銀白的光斑。
那點微弱的光亮,照亮他那張陰鷙至極的臉龐,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魔。
他強忍着身體的酸痛,每一處肌肉都在無聲地抗議着。
手中緊緊握着一把尖刀,那刀刃在月光下閃爍着森冷的寒光。
他動作迅猛地朝着睡在他左側的虞余狠狠刺去。
然而,看似睡着的虞余卻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偏頭,輕鬆躲過了他的致命一擊。
刀尖刺中她的枕頭,順勢划拉下去,只聽“嘶啦”一聲,枕頭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剎那間,枕頭裏的填充物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飛了出來,白色的羽毛在空中飄舞。
傅景琛見她躲過,眼中的陰狠翻湧。
虞餘一個翻身,藤蔓奪過了他手中的刀,緊接着,她以強勢之姿將他壓住,“這麼有精力呢,要不我們熬個夜?”
淡淡的光亮輕柔地灑下,映照着傅景琛那陰沉卻又透着異樣紅潤的面龐。
計劃未能得逞的他心情糟糕到極點。
而此時,虞余那笑眯眯的神情,猶如在逗弄一隻寵物般,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他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滾!”
虞余的餘光瞥見枕頭裏飄出的東西洋洋洒洒地落滿了床。
她絲毫沒有理會傅景琛的憤怒,只是伸手,將他攔腰撈起扛到了肩上,隨後起身離開此地。
傅景琛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得一愣。
待反應過來,他奮力掙扎。
沒幾秒,虞余就將他扛進另一個卧室。
她毫不溫柔地將他甩到次卧的床上。
傅景琛背部朝下重重砸在床上,雖說床榻很柔軟,但這毫不溫柔的一摔,仍讓他感覺那處疼得彷彿要死去一般。
他那陰霾滿布的臉色,被眼尾處那一抹脆弱的紅悄然淡化。
他半撐起上半身,瞪她。
那緊蹙的眉頭、緊抿的薄唇,無不透露着他內心的憤懣。
該死!這個女人怎麼不去死!
然而,他的憤怒不滿未能影響到虞余。
虞余上前將他摁在床上,接着咬住他。
傅景琛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咬弄得一顫。
此時,他忽然想到她剛才說的熬夜。
瞧她眼下這副架勢,分明是真打算熬夜了。
他腦袋昏沉沉,全身各處無一不是滾燙無比。
他下意識地……往她嘴裏送。
虞余看到主動送上門的他,微微挑起一邊眉毛,目光落在他那紅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的面龐上。
待傅景琛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后,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羞惱之意。
他抬起酸軟的手,試圖擋住她。
她怎麼就這麼喜歡他這裏?
“我是男人……又沒有……”
虞余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別弄……都po……pi了。”
虞余抬眸望向他,只見他那捲翹的睫毛濕漉漉的,下唇被輕輕咬住。
然而,只因他臉龐線條冷硬如削,冷酷哥落淚,亦未顯絲毫脆弱之態。
她鬆開了嘴,問:“哭什麼?”
傅景琛的眼眸無光彩,聲音沙啞地說道:“疼。”
他這一聲微弱的喊疼,如同在示弱。
而他也確實是在示弱。
他雖然性格強勢狠辣,但在山村的時候,他年紀尚小時,那裏的人雖有淳樸之人,可無賴惡意之徒也大有人在。
他身邊只有一個傻裏傻氣的養父。
在他年紀小且沒有能力、處於弱勢之時,他懂得該低頭時就低頭。
現在亦然。
今晚在餐廳她折騰得他半條命都快沒了,現在還來的話,他怕死在她手下。
虞余微微揚起眉毛,心說:[他還懂得乖一點啊?]
系統【你忘了他正在發熱嗎?或許是燒糊塗了。】
她自然沒有忘記,[給我葯,我塞他嘴裏。]
系統聽着她命令的口吻,無奈妥協,將葯給她。
虞余看着掌心憑空出現的藥物。
她毫不客氣地捏住他的下頜,強硬地將葯塞進他嘴裏,迫使他乾咽。
傅景琛被她強勢的舉動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緊接着,傅景琛看到剛才還神情冷漠地逼他乾咽葯的虞余,剎那間變換了另一副神情。
“疼啊?”她的眉眼變得溫柔無比,緩緩湊下身來親他,“景琛,我疼你。”
……
傅景琛默默承受着她溫柔的吻,耳邊偶爾傳來她低柔的話,他的心中有一點恍惚。
……
……
然而,當第二天醒來,傅景琛看到虞余又消失不見,那藤蔓如兇猛的野獸般一寸不放地纏繞着整個別墅。
並且,等他數不清有多少天虞余都沒有回來時。
被困別墅里的他,只想她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