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蓮花樓（17）
“阿瑤，走吧。”
“事情問完啦？”
“嗯。”
沐瑤邊走邊逗弄着狐狸精，回頭時看向無了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感覺這無了大師對你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剛才初見大師時，他一派超脫世俗的高人做派，淡然而隨和。可跟你聊了一會兒竟然破功了，看你的眼神都快把‘恨鐵不成鋼’幾個字刻腦門上了。”
要不是實在把人放心上，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氣得跳了腳？
李蓮花腳步微頓，暖意湧上心口。
“他啊，佛法無邊，倒是為了我破幾次戒，真是難為和尚了。”
“破戒，他替你隱瞞了身份？”
“你猜到了。”
“出家人的戒律也就那幾樣，我瞧着你和無了大師十分熟稔，應該是很多年的好友，那就唯有打了誑語這項了。”
沐瑤替無了大師默哀一秒鐘。
可憐的老和尚，怕是這輩子沒說過謊話吧，碰上這麼個糟心朋友也是沒誰了。
李蓮花點點頭，“當年我重傷昏迷於東海之濱，是老和尚救了我，用梵針將體內毒素壓下，這十年來也一直記掛着我的身體。”
“你現在身體大好，他一定開心，可大師還生你的氣，我猜跟百川院有關。”
沐瑤語氣確定，“大師想讓你做回李相夷。”
“阿瑤聰慧。”
李蓮花嘆氣，“可我早已不是李相夷，而是李蓮花。”
“......”
沐瑤沒說話。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就拋去以往身份，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曾經名滿天下的李相夷，這其中必定有不可為外人道的緣由。
天下人口中的李相夷少年成名，鋒芒畢露。如今的李蓮花收盡一切風華，內斂沉穩中帶着幾分消極。
所以，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真的只是因為中了碧茶之毒嗎？
那毒又是誰下的呢？
沐瑤的疑惑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解答，她也沒好意思直接揭人傷疤，不過她和他既然成了朋友，有些事情早晚都會知道的。
兩人一狗走出普渡寺後院，就見笛飛聲已經抱胸站在一側等着了，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連狐狸精都不願意湊近一步。
“普渡寺這十年都沒有獅魂來過的記錄，喬娩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他瞥一眼沐瑤，又看向李蓮花，“你不想去，我去。”
“哎等等，一起去。”
李蓮花道，“如今你內力全無，還是低調一些好。”
“對啊對啊，一起去，今天還有賞劍大會呢。”
沐瑤還沒見過這等武林盛況，十分感興趣。
笛飛聲再一次發揮他話不多的風格，轉身就朝隔壁的百川院走去，用實際行動答應他們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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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渡寺和百川院比鄰而居，三人很快走到百川院的門口，卻因沒有請帖而被拒之門外。
方多病剛巧從裏面走出來，跟守衛說了幾句順帶着嗆了笛飛聲一句，就一臉興奮的把他們帶進了一個特殊的房間。
“來來來，在賞劍大會之前我隆重給你們介紹一人！”
方多病像極了給朋友瘋狂安利的粉絲，“這個，就是我的師父李相夷的畫像！”
沐瑤視線落正中央，畫像上的人身材頎長，持劍背對，衣訣翻飛，少年意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僅僅是一個略顯模糊的側顏，也能讓人領略到畫中人的風采。
“這就是當年的李相夷？畫的真好。”
“沐姐姐有眼光，不過這畫師也只是畫出了幾分神韻而已，他本人更令人敬仰！”
“這看着也挺普通的。”
李蓮花語氣似帶上幾分低落，“倒是能辟邪。”
沐瑤看向李蓮花，這才發現他眉宇不復以往，多了幾分沉重和前所未有的低落，似是精氣神全都沒了。
“花花？”
“我沒事。”
李蓮花迅速調整好心態。
“怎麼說話呢你？注意點。”
方多病不滿，“在百川院建立的時候，他的畫像就掛在這了。十年了，沒有人能忘得了他。”
少年在自己身上摸了幾下，什麼都沒摸到。
“對了李蓮花，你身上有糖吧，給我兩顆。”
李蓮花斜睨他一眼沒動，並不想給。
他人可還活着呢，給自己的畫像擺塊糖像什麼樣子？
“看什麼啊？”
方多病沒有get到他豐富的內心活動，“我知道你喜歡吃糖，別摳了，快點。”
“我這兒有，給。”
沐瑤拿出一小罐糖遞過去，瓶子上還有可愛的卡通圖案。
“這些夠了吧？”
“夠了夠了，這也太精緻了，我師父肯定喜歡。”
方多病歡歡喜喜的將那罐糖放在畫像下方，十分鄭重的朝着畫像躬身行禮，模樣虔誠。
“在所有人眼裏，他就是四顧門門主李相夷，是多少人的依靠，又是多少人想挑戰的目標，可沒有多少人真正的去關注他的喜好。
偷偷告訴你們吧，我可是見過他避開所有人偷偷吃糖的樣子。”
方多病似是炫耀又似是追憶，“誰能想到，這武林第一的李相吃顆糖開心得跟個小孩一樣。”
“是啊，誰能想到呢。”
沐瑤想起李蓮花喝葯后必吃幾塊軟糖的小習慣，忽然覺得這天下第一接地氣了。
方多病餘光看到李蓮花的側顏，突然感覺有些眼熟。
“哎，你還別說，你跟我師父倒還有幾分......”
“他不是。”
笛飛聲的聲音打斷他的話，下一秒他的腳就踏進門。
“不是什麼？”
“東海大戰李相夷輸了，他應該第二。”
方多病頓時不滿，像是被踩中尾巴急得跳腳的小貓。
“你說李相夷輸給了笛飛聲，你看到了？他們可是在海上打的，你在哪兒呢？你是魚精還是烏龜精啊你！”
笛飛聲哼了一聲瞥開眼不看他，再次將目中無人發揮得淋漓盡致。
沐瑤輕笑。
她算是發現了，方多病對李相夷是真愛，放在現代就是毒唯的存在，而阿飛的眼裏除了追求武學至高怕是什麼都沒有了。
方多病還想跟笛飛聲掰扯掰扯，外面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