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和裴如璋鬧掰
裴如璋的行為明明白白地告訴周圍的人,他將奚應芷有着勢在必得的佔有欲。
就連奚應芷自己都沒法再欺騙自己,眾人異樣的、忌憚的、鄙夷輕慢的目光更是明晃晃地投來。
奚應芷朝着四周環視一圈,心知今日之後,無論她作何反應,無論她如何避嫌,她身上都會被打上端親王的所有物。
狠狠吐出一口氣,奚應芷抬眸對上裴如璋暗沉沉滿是威脅的眼眸,扯出一個假模假樣的甜笑。
“呀,王爺的方子果然有立竿見影的奇效,臣女這會頭已經不疼了。”
她雖是笑着,腳步卻沒有按照裴如璋的意思挪動分毫,甚至原本如幼獸一般乞求的、慌張的眼眸也冷淡了下來。
仍是那樣一雙眼,仍是那樣一副笑顏,卻平白讓人覺得距離遠了起來。
裴如璋眉頭微微蹙起,心中煩亂一閃而過。
他強忍着躁意沉聲道:“本王再說一遍,到本王身邊來。”
他的樣子有些嚇人,像是宣誓領土主權的巨獸。
周圍人都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空氣中滿是風雨欲來的緊繃。
奚應芷緩緩收了笑。
不同於裴如璋隱忍壓抑的怒火,這會她冷靜得甚至稱得上清明。
她知道她要做些什麼。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對裴如璋都是畏懼、怯懦,卻兼着一絲討好。
除了對他權勢和性情的忌憚之外,還有便是,她對這個和她唯一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確實有着說不出口的親近。
前世她那卑微而醜陋的一生,裴如璋是她生命中唯一有過的溫情和亮色。
她以為他肯為自己花心思是因為有那麼一點真心……
可重活一世,奚應芷就算再傻,也知道如果真的在乎一個人,是絕不會像裴如璋這樣高高在上地輕慢她。
譬如此刻,他難道不知道一個女子身陷叔侄二人的爭搶糾紛之中,於名聲而言會是多大的打擊嗎?
他定然是知道的,畢竟他的出生,他的血脈所代表的灰暗的過去和名聲的污點,他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其實從始至終,他都和前世一樣將她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從未想過要為她考慮。
明白這一點,奚應芷忽然就釋然了。
她掩唇吃吃一笑,看上去就像是被欺負的小可憐忽然長出爪牙一般。
“請王爺恕罪,臣女不能從命。”
她不再委婉,直接拒絕了裴如璋,“年初之時父親曾請大師為臣女卜卦,說臣女命弱運輕,這輩子的命運只會如無根浮萍一般漂浮。
若想活得長久,便要遠離那些貴氣太重之人。”
裴如璋下巴猛地一收,眼神陰鷙起來。
他隱約明白奚應芷想說些什麼了。
“方才我與二皇子合奏,便覺得眉心微微作痛,這會離得遠了果然舒坦不少。王爺肅殺威儀之氣太重,臣女不敢靠近。”
裴如璋手指緊攥,幾要被她氣笑。
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肆無忌憚地胡扯!
他肯定,她當然是在胡扯。
早在幾個月前他就將奚應芷的生平調查得清清楚楚,她在奚府便如個透明人一般,奚松何時為她請過什麼大師算命?
子虛烏有之事!
他的表情難看得讓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周圍的貴女俱都悄無聲息地垂着頭,生怕這個當口惹了端親王的怒火。
就連方才劍拔弩張的二皇子都默默屏氣斂息。
誰也不敢惹盛怒之下的裴如璋。
一片怪異的緊繃之中,奚應芷卻像是絲毫沒察覺到一般,甚至對着裴如璋露出一抹稱得上俏皮的淺笑。
“臣女知道這話或許有些冒犯,只此事卻是貨真價實,那大師還說臣女不但要遠離貴氣太重之人。
便是夫婿也不能年紀太大,不然克了臣女,怕是要折壽呢。”
她像是有些羞赧,又有些真誠,好像說的全然是真心話一般。
裴如璋眸光漸涼,忽而就為自己最開始擔憂她在承恩公府受欺負受委屈而感到可笑。
他壓根就不想和展家有任何牽扯,卻聽見奚應芷來赴宴后,接了帖子上門,就是為了替她撐腰。
沒想到,她就這麼將他棄之敝履,不管他為她做些什麼,對她如何好,她連一絲動容都沒有!
她就是自以為能夠傍上燕雲冀這棵大樹,就迫不及待想跟他撇清關係!
說什麼年紀大,不就是嫌他老了,不如燕雲冀年輕嗎?
他有着根植於骨髓的驕傲,若是旁人敢如此譏諷奚落他,只怕當場就要人頭落地。
可眼下,雖然已經氣憤到極點,旁人都以為奚應芷定然會小命不保。
裴如璋卻冷笑一聲,沒再看奚應芷一眼,徑直甩袖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裏凝滯的氣氛才逐漸消散瓦解。
可仍舊沒有人敢高聲吵嚷,彷彿生怕端親王會殺個回馬槍,拿他們出氣一般。
方才周夢楠提議的什麼表演,自然無疾而終。
滿院子人戰戰兢兢,唯奚應芷似是若無其事,還衝着展詩略帶歉意地一笑。
展詩滿臉驚恐地擺手,“不必致歉,今日本就是為了我的生辰才鬧出這些風波,該是我跟你道歉才是。”
她往後退了幾步避開奚應芷的手,顯然是因為端親王的態度對她有了忌憚。
奚應芷笑笑,淡然地收回手,又準備告辭離開。
展詩還未應聲,一個國字臉的宮裝嬤嬤疾步而來。
“奚二姑娘別急着走,太後娘娘特意請了戲班子來熱鬧熱鬧,這戲難得一看,您若走了只怕要遺憾。”
奚應芷側頭打量嬤嬤,隱約記得似乎在慈昭殿見過她。
庄嬤嬤臉色溫和地任她打量,可眼神里卻透露出幾不可見的倨傲。
顯然,那所謂的戲班子,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