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長公主雲嬌雨怯33
第二個受益群體是讀書人。
宣文帝對寒門學子需求量高，這對讀書人來說是一件好事，科考頻率在本朝也比以往有所增設。
今年大燕有夏季大考，悶熱的天氣，狹窄的空間，常常一場考試下來，人能虛脫好一陣子。
對日常不太注重鍛煉的文弱書生，甚至有人在考監中暑暈死過去。
自從有了硝石製冰，考場角落擺上冰塊，冰冰涼涼，大大減少夏季暑熱之苦。
考場之外，這讀書人通常家境不是世家貴族，畢竟世家寒門矛盾在那兒，能躺着享受也比寒窗苦讀舒服，也不算貧困農門，平常時間約莫也用得起冰，這大大增加他們讀書學習效率。
而這硝石製冰的源頭竟來自這些寒門學子們多次批判的嘉寧長公主！
指不定有人前幾日還在文研會上大討特討。
這可就有點尷尬了。
有寒門學子羞愧改口，言嘉寧長公主不計其嫌、仁禮存心；
有寒門學子有一說一，嘉寧長公主在婦德上有缺陷，但才情絕高，助天下讀書人遠離夏季苦悶，在這一方面，又品德高尚；
也有人死不改口，拿着舊書籍引經據典，這硝石製冰自古有之，嘉寧長公主也不過從這黃金書發現而已，瞎貓撞上死耗子。
以上這些紛紛擾擾，讓嘉寧長公主的名聲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翻轉。
但這事也跟着來了。
正愜意地吃着冰碗，彩月拿着一邀帖入了涼亭：“長公主，是鹿鳴宴帖。”
“又是文宴？”虞蓉苦惱地吃了一勺甜瓜。
這次還不是普通文宴。
鹿鳴宴，名字出自《詩經·小雅》中的“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是在文科舉行鄉試后，各地為新科舉人們舉行的慶祝宴會統稱。
京城鹿鳴宴與其他地方又有不同。
殿試結果公佈后，新科狀元、榜眼、探花會和一干進士參加皇宮裏的瓊林宴，也是為這一輪新晉學子慶祝。
但這瓊林宴畢竟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在，他們激動的同時也少不了拘謹。
瓊林宴過後便是這宮外的鹿鳴宴。
雖然也會請一些官員出席指點，但比瓊林宴好了許多，氛圍也更輕鬆。
虞蓉自嘲：“我又不會舞詩弄墨、琴棋書畫，請我去幹什麼？當花瓶？”
“公主也太妄自菲薄，你的畫技可是聖上爺點名了的‘天下第一’，哪裏來的‘什麼不會’。”春蘭姑姑她們都不贊同。
虞蓉也不想論畫技賽道不同的可比性。
不過這鹿鳴宴也的確不止讀書人的盛會。
前朝便有“榜下捉婿”的典故，如今的鹿鳴宴，更是有未婚姑娘們受邀參加，類似於一個隱晦的相親宴。
當然參加的姑娘大多都同樣是寒門出身，或者富商，近幾年也有世家旁家，甚至世家貴女，只不過一般都是落魄世家，或庶女。
世家借旁家或庶女來籠絡人才並不奇怪，即便嫡母，在父系社會很多人眼中，也都是聯姻工具。
虞蓉不想參加。
但她已經拒絕太多文會，這鹿鳴宴和普通的文會不同，再加上宣文帝重文，這下也拒絕不能。
吃完冰碗后，虞蓉言：“把詩啊詞啊書一類的給搬過來，還有三天時間，讓我也臨時抱抱佛腳。”
即便參加鹿鳴宴，虞蓉也只想在宴會上當一隻花瓶，不對，一默默無聞盆栽即可，不想被關注。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虞蓉不是個聰明人，為了這可能出現的萬一，只能早做一些準備，屆時也減少出現欲鑽地縫的場景。
先了解一下這個世界詩詞。
老實說，看得懂，又看不懂。
看得懂因虞蓉的文言文水平如今已提高不少，至少大部分詩詞含義理解沒問題，個別也是因不知典故。
看不懂則因對於詩詞意境、情感共情不深。
何況虞蓉思維早已固化，即便努力學習，寫出對仗工整的詩，但也無靈性。
好在小世界與其他世界發展方向不同，名人也不同，名詩也不同。
虞蓉可以背誦一些，只希望永遠用不上。
萬一用上，她也會用不知在哪裏看過的詩籍為借口躲過去。
這麼做不是因為良心，而是這詩詞歌賦和數學一樣，不會就是不會，冒認總會有啪啪啪打臉的一天。
這三天，虞蓉詩籍看得十分睏倦，倒是每日苦練書法一個時辰，小有進步。
第三日，並未太早起，但也不算遲，不熬夜的日子，都比現代起的早。
虞蓉平日裏更偏好穿淺色的衣服，今日卻挑了一件鑲金邊祥雲紋暗綉紫氣東來裙，款式也“老氣橫秋”，多被高齡女性長輩選擇。
銀髮挽作巾髻，用紫色絲綢製成頭飾，邊上裝綴着一些金珠玉翠，再插一支鏤空鳳蝶含珠鎏金簪。
虞蓉裝扮好後轉了一圈，叉腰問：“你們看如何？”
春蘭姑姑只想評一句依舊“國色天香”，但估摸着公主不是想要聽到這個詞，於是換了個詞：“雍容華貴。”
上了馬車，奔赴鹿鳴宴。
鹿鳴宴在京郊舉辦，這裏地價相對便宜，原來是一處商人的普通莊園。
歷經一輪又一輪修整后，種上梅蘭竹菊、奇花異草，修建樓閣涼亭。
如今一看，這裏與過去全然不同，精巧雅緻。
讓諸位寒門書生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的鹿鳴宴多了許多生面孔。
他們個個華服，腰間玉佩一看品質不凡，出身絕不會低。
他們來這裏幹什麼？而且還來得這麼早。
聽聞今日天蒙蒙亮，城門一打開，已經有一輛又一輛奢華馬車出城。
有人猜測：“他們可能是為了長公主而來。”
畢竟，長公主除了畫技和硝石製冰外，最響的名聲還是她“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這一屆榜眼是個極為古板且不太懂變通的男人，當即痛心批判：“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聽到這句話的紈絝子弟嗤笑一聲，他們來這裏看得可不是這群酸儒。
氣氛有點古怪。
眼看一場爭執少不了，這時，有內侍通報：“嘉寧長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