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說你,至於這麼生氣嗎
孔胤植聞言徹底亞麻呆住了。
私藏盔甲在歷朝歷代都是重罪,形同謀逆。
“大帥何出此言?”呆愣片刻,孔胤植再次冷靜下來。
這時剛才顯露出來的那些委曲求全已然消失殆盡,換上來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就連張世康對孔胤植變臉的態度都嘖嘖稱奇。
“本帥也只是聽說,聽說嘛,所以就來看看。
你看你,一下子變的這麼嚴肅。
走走走,早就聽聞孔府外表低調,但內在頗為奢華,本帥可還沒去過呢!”
張世康說著便拍馬,帶着一千人的禮物出發。
一路上衍聖公孔胤植都繃著個臉,只是反覆解釋着自己家裏沒有盔甲這件事。
在這一點上,孔胤植倒是並沒有多少緊張,因為孔家真沒有盔甲。
可即便如此,孔胤植還是很不舒服,任誰都不希望外人來查探自己家底。
還是帶着兵。
一刻鐘后,一行人便抵達了孔府的大門口。
張世康帶着一群親衛便要進去,孔府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堵在門口看向孔胤植。
孔胤植如同吃了屎一樣難受,只是揮揮手便讓家丁讓開,遇到這等不通情理的紈絝子,他話都不想多說。
待到了客廳,孔胤植立馬命管家再次取來一個匣子,這一次木匣子裏又是五萬兩。
算上剛才的那五萬兩,足足有十萬兩之巨。
即便是朝廷的一品大員不吃不喝,一百年也拿不到十萬兩的俸祿。
在孔胤植的觀念里,這等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講的粗鄙之人,為的就是一個錢。
因此,他認為只要肯拿出足夠的銀子,他說不說話都不重要。
張世康含笑接過了木匣子,連同之前的五萬兩也放在一起,遞給了田鏡文道:
“記錄在案。”
孔胤植知道田鏡文是東廠的人,這才意識到張世康這小子是在釣魚執法,當即大怒。
“豎子無禮,安敢誣陷我?”
“嘿,死老頭兒,你怎麼睜着眼睛說瞎話?
怕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張世康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孔胤植,銀子是你特么主動給的,這妥妥就是行賄呀!
在場的一千人都親眼看着呢,你這還有臉辯駁?
孔胤植聞言鬚髮皆張,他五十歲的人了,身為堂堂衍聖公,肩負着孔聖人的大義,什麼時候被人罵過死老頭兒?
“你……你當真以為就憑這點事兒,就能扳倒我孔家嗎?”
到了此時,孔胤植哪裏不知道,這張世康壓根就沒想大事化小,多半就是為了稅制的事來找茬。
索性他也不裝了,行賄雖然是個罪責,但大明官場行賄成風,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莫說到時候天下文人、官員都會為他說話,就是天子知曉,想來也會幫忙遮掩,最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畢竟孔聖人的門面在那兒擺着,他孔胤植丟得起這個臉,天下文人也不見得丟得起這個臉。
“這當然不容易,不過……本帥不是說了嗎。
本帥聽說你家裏有盔甲,這可不是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張世康笑道。
孔胤植越是怒不可遏,他反倒越是雲淡風輕,他越是雲淡風輕一副混不吝的無恥模樣,孔胤植就越是怒不可遏。
張世康發現,他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那便是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破防。
“哼,敢問大帥是聽誰說的?”孔胤植據理力爭道。
晉商的風波還歷歷在目,孔胤植十分清楚,張世康這就是欲加之罪。
“這不重要,咱大明的言官不都是聞風奏事嗎?管他真假呢對吧?
既然有人說,那本帥身為兵馬元帥,總得替你證明清白吧?
所以,本帥才不遠千里來到這裏,你當感激本帥才是呀!”
說文官的話,讓文官無話可說。
既然文官可以聞風奏事,那他當然也可以。
了解規則,利用規則。
如果規則利用不了,那就改變規則。
如果規則也改變不了,那就……
掀桌子。
“你……你……你……無恥之尤!”孔胤植指着張世康,氣的差點摔倒,得虧身旁的管家扶着。
“你說你,至於這麼生氣嗎?
聞風奏事可都是文官搞出來的,文官以儒為尊,說起來,這都是你們老孔家搞出來的。
怎麼,只興你們對別人聞風奏事,讓別人去自證清白,就不興這事兒落在你身上啊?
這是何道理?
難道不也很無恥嗎?”
張世康說話仍舊很平靜,但表情已經換成了居高臨下的俯視。
孔胤植指着張世康不斷的喘氣,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自證清白是吧?
可以!”他緩了好一會兒,終於才惡狠狠的道。
“不過,我孔家可不是那些晉商,由不得你來誣陷!
老夫可准你來搜,但需在老夫府上家丁的看守之下!
盔甲可不是小物件,只要他不給張世康機會,對方絕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變出一堆盔甲來。
晉商那群人之所以落得那樣的下場,全是因為無能!
他孔胤植身為當朝國公,可不是誰想構陷就構陷的。
若是到時搜不出盔甲來,他定要親自上京城去給自己討個公道。
誣陷當朝國公謀反,這罪名不小,即便不能反坐,也定然叫面前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或許到時可以聯合其他朝臣,逼迫陛下將張世康罷免。
相信以他衍聖公的名聲,再聯合天下百官、士紳、文人,想來應該不難。
“好,沒問題,你儘管看着。”張世康答應的也很乾脆。
這倒是讓孔胤植皺了皺眉頭,他府上沒有盔甲,多的就是家丁和僕人,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盔甲,根本就不可能。
可看到張世康如此淡定,孔胤植心裏便又泛起了嘀咕。
若說邊鎮的某些將領謀反,或許還有人信。
可說他孔家造反,即使是街頭的三歲娃娃都不會信。
孔家畢竟聖名在前,根本就沒有造反的土壤,歷朝歷代也沒有人懷疑過他孔家謀反。
孔家若造反,就是對孔夫子的完全背叛,就會被天下文人所不容、所唾棄。
可是,這紈絝子究竟為何如此淡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