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千古佳話?

第315章 千古佳話?

乾清宮中。

身穿龍袍的朱翊鈞坐在龍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奏疏,一邊看奏疏,一邊時不時的看向站在下面的海瑞。

而他手中的奏疏,便是海瑞親自送來的。

在萬曆三年到萬曆五年,這兩年間,大明朝對江南的水田有了八成的準確度,而對與各省的田畝,人口也有了七成的準確度。

按照張居正的習慣。

這個時候,要開始下一步了啊。

可張居正看起來一點都不着急。

在高拱去世之後,安排張學顏,申時行二人入內閣,這又過了好幾日了,內閣方面還是沒有一點點動靜。

他們不急。

海瑞急了。

這幫內閣的人,能不能幹活,不能幹活,我去內閣改革去。

着急的海瑞,寫了一封奏疏,親自面呈給皇帝陛下。

而這封奏疏,便是將海瑞眼中的大明天下,進行一番詳細的描寫,而後,讓陛下看一看。

海瑞是真的怕,皇帝陛下深居皇宮大內,被下面諂媚的官員們,蒙住了雙眼,堵住了雙耳……也怕,張居正已無銳意之心,想要躺在往昔的功勞簿上,做一個嚴嵩二代……

在這奏疏之中,海瑞寫的很是直接。

“賦稅沉重,貧者愈貧,賣兒鬻女以求苟活,富者兼并土地,聚斂財富,買奴買婢,肆意驕奢……”

“天下百姓耕種大明田地不足五成,卻需承擔朝廷所需十成稅收……”

“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

甚至在奏疏的後面,海瑞還毛遂自薦了一番,也想要進入內閣,或是督促張居正等人,或是自己來干。

片刻之後,朱翊鈞將海瑞的奏疏放在了御台之上……他嘆了口氣:“海愛卿啊……”

海瑞趕忙應道:“臣在。”

“你想入閣……”

“是,陛下,臣想入閣。”

“那入了閣之後呢,愛卿想怎麼做。”實際上,這個時候,朱翊鈞是有些心動了。

海瑞明顯有了變化,在都御史的官位上,便能看出來,自己是不是要給海瑞一個機會呢……

海瑞恭敬地站在殿下,神色凝重地說道:“陛下,如今貧者愈貧,富者愈富,此乃大明之痼疾,張閣老之前的改革雖有成效,但如今局勢仍不容樂觀。臣以為,若要改變這一現狀,必須要進一步減輕百姓的負擔,大力鼓勵農耕,方能使國家倉廩充實,百姓安居樂業……”

“減少賦稅,我大明拿什麼,來養軍隊,來養百官呢……”

“藩王,鄉紳,他們有錢有糧,讓他們交……”海瑞直接回復道。

聽着海瑞的話,朱翊鈞身後的馮保嚇了一跳,藩王,那可是宗室啊,鄉紳還好說,你竟然敢說宗室,說皇家。

出乎馮保意料的事情是,朱翊鈞聽到海瑞這麼狂妄的話后,情緒彷彿沒有任何波動。

朱翊鈞眉頭緊鎖,良久之後,抬起頭來問道:“海瑞,依你之見,具體當如何施行這些舉措?”

海瑞拱手回道:“陛下,臣以為可降低賦稅,尤其是對貧苦百姓,給予一定的減免和優惠。再者,派遣官員到各地督導農耕,興修水利,同時,向鄉紳,宗室收稅,以來平攤百姓之稅,對於兼并土地的豪紳,應當加以嚴懲整治,當然,對於各地的藩王宗室,也要加以約束……”

朱翊鈞聽完之後,久久不語,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的一個念頭,海瑞若是侍奉的君主是太祖高皇帝的話,是否能成一段千古佳話。

而這一刻,朱翊鈞有了答案。

哪有什麼千古佳話,只怕會成千古冤案……朱元璋對家人的重視那可是歷史上排得上號的……而太祖高皇帝的宗藩政策,有些

宗室藩王,確實是此時大明最大的一個負擔,朱翊鈞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感,但,現在可不是動他們利益的時候……

“愛卿的話,朕放在心裏面……進內閣的事情嗎,朕還要跟張愛卿商討一番……”

朱翊鈞一說商量,海瑞便知,自己沒戲了。

“陛下,那就督促張居正儘快拿出章程,他若是止步不前,朝廷前兩年大動干戈,丈量全國土地,清查人口的事情,豈不是白做了……”海瑞繼續說道。

聽着海瑞的話,朱翊鈞清楚,自己確實該督促張居正了。

在原先歷史上,萬曆五年一條鞭法都開始提案,為何,到了現在,張居正卻沒了動靜,按理說,人員都給他配齊了啊。

想到於此,朱翊鈞看向海瑞:“愛卿,朕將張愛卿,召之乾清宮,將你的這封奏疏拿給他看,可行?”

“陛下,臣能否在這乾清宮中一同等待。“

朱翊鈞笑了笑:”當然可以。”說著,朱翊鈞看向馮保:“大伴,你親自去將張愛卿召來……”

馮保聞言,趕忙點頭應是。

馮保邁着匆匆的步伐,朝着內閣走去,來往經過的宮女太監,在看到急匆匆的馮保時,趕忙推到牆角,低着頭,等馮保過去之後,才敢繼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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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內閣之中,居正正與申時行、張學顏圍坐在案几旁,案上堆滿了如山的公文。

三人正熱烈地討論着,神色嚴肅而專註。

“依我之見,此事當從長計議,切不可操之過急。”申時行眉頭緊皺,手指輕輕敲着一份公文。

“但時不我待,若再拖延,恐生變故。”張學顏急切地說道。

想來,申時行,張學顏兩人的磨合期還未度過。

張居正手撫下頜,目光深邃地望着二人,正欲開口的時候,馮保出現在了內閣之外。

馮保微微躬身,臉上帶着慣有的恭謹:“閣老,陛下有請。”

張居正聞言,神色未變,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他緩緩起身,向申時行和張學明拱手告別:“二位,待我面聖歸來,再議此事。”

申時行和張學明點頭示意,隨後張居正便跟着馮保離開了內閣。

一路上,陽光透過宮牆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張居正的腳步沉穩而堅定,心中卻在揣測着皇帝此番召見的意圖。

而在前往乾清宮的路上,馮保在前,張居正在後,兩人竟無一字一句的對話……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乾清宮。

朱翊鈞正坐在龍椅上,手中拿着海瑞的奏書,海瑞則恭敬地站在一旁。

張居正看到海瑞,心裏一沉,註定沒有什麼好事。

張居正先是行禮,

朱翊鈞開口道:“愛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

說著張居正慢慢起身。

等到張居正起身之後,朱翊鈞便將奏疏遞向馮保。

馮保看到皇帝陛下的動作后,趕忙上前數步,接過奏疏。

“張愛卿,朕讓你來,是想讓你看看海愛卿的奏疏……”

馮保下了御階,雙手奉上,而張居正也恭敬接過,隨後,便打開仔細看了起來。

他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眼神深處,有些別樣的情緒充斥其中。

海瑞的奏疏雖然沒有明面上彈劾張居正,但暗地裏面,卻是對張居正的能力產生了質疑。

而張居正看完之後,便將奏疏合著,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海瑞,隨後,移開目光,開口說道:“陛下,海都御史一心為國,其憂國憂民之心,臣深感敬佩。”

“然其對臣有所誤解,臣不惱。臣自推行改革以來,從未有過絲毫懈怠。只是改革之路,艱難險阻,非一蹴而就之功。”

海瑞向前一步,拱手說道:“張閣老,您說改革艱難,可如今百姓困苦,賦稅沉重,若再拖延,恐民不聊生。陛下,貞觀政要所云: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朱翊鈞只是點了點頭,但並未說話。

而張居正微微頷首,說道:“海都御史,您所言極是。但改革需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前番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已為後續改革奠定基礎。如今當穩步推進,方能確保成效。”

海瑞又道:“那閣老,這個欲速則不達,是要多長時間,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未見新措,百姓如何能等?”

海瑞是個大噴子,這一點張居正是清楚的,他此時說的這番話,多少有些情緒激動了。

而面對情緒激動的噴子,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不說話。

張居正不言。

朱翊鈞頓了片刻后,開口說道:“張愛卿,海愛卿,朕深知你們皆是為了大明江山。但張愛卿啊,海都御史所言,也是有些道理的,你啊還需速速拿出切實可行之策,奏陳與朕……”

張居正躬身道:“陛下放心,臣定當竭盡全力,數日,拿出章程……”

朱翊鈞點了點頭:“對了,海愛卿自薦想入內閣,朕想問問張愛卿的意見……”

張居正聽到朱翊鈞的話后,猛地一愣。

海瑞想進內閣。

這不胡鬧嗎,海瑞進了內閣,內閣還怎麼改革,怎麼辦差……

施政之時,總是有一些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情發生……

“陛下,海瑞大人剛正不阿,一心為國,其忠心可鑒,臣亦是欽佩……”

“然內閣之事,需權衡諸多,海都御史性格耿直,恐在處理複雜事務時,難以周全各方,易生嫌隙,且內閣之職,需通權達變,協調各部院……”說到這裏,張居正略有停頓,而後繼續道:“臣以為,當下之局勢,需更為圓融之人,方能勝任內閣之重任……海都御史,不適合在內閣中辦差啊。”

張居正拒絕,是在朱翊鈞的意料之中,當然,朱翊鈞也鬆了一口氣,而後看向海瑞:“海愛卿,你等些時日,等張愛卿拿出改革的章程后,在說進內閣之事吧。”

“是,陛下……”

…………………………

張四維身為內閣輔臣,他親自來到了南京。

南京戶部這邊當然不敢多加為難,再加上張居正也在之前提前寫了信件,籌措寧波水師餉銀的任務,在兩天內便就完成,原本南京這邊,想着由他們派遣一個主事,帶隊將這筆銀子送到浙江,交給涂澤民,想要將張四維留在南京,好好的聯絡一番感情。

但張四維卻拒絕了南京諸多官員的盛情挽留,執意要跟隨押送銀子的車隊,前往浙江寧波。

也就是在張四維到了南京的第三天上午,就要重新出發。

也就是在此時,原內閣首輔高拱去世的消息,也傳到了南京這邊來,張四維得知之後,頗為吃驚………看來,自己不得不按照閣老的意思,接手高拱手上的開海任務了。

原本,南京的陪都重臣們,想着要在張四維臨行之前,請他吃一頓飯,聯絡聯絡感情,可張四維是拒絕的,但在聽到高拱去世的消息后,張四維也改變了主意。

高拱走了。

開海的事情,他是推不掉的。

而南京作為大明的陪都,設置六部都察院,雖然與北京城的六部都察院有着諸多的差距,但他們的手上,也不是沒有權力的。

日後,他主持開海,難免跟南京戶部打交道,現在混個眼熟,成了筆友,日後,讓人辦事情的時候,也好做一些。

夜幕降臨,南京城中一處幽靜的府邸燈火通明。

張四維乘坐馬車,來到這座府邸的門口,張四維一下馬車,便看到了一群官員正在等着他,而為首的那人便是南京戶部尚書楊巍。

張四維不敢託大,快步走上前去,他拱手道:“讓諸位大人久等了……”

聽着張四維的話后,楊巍等一眾官員也趕忙拱手回禮,在門口客套一番后,眾人便進入了府邸。

楊巍只帶了八個人,包括他在內,四個都是南京戶部的,而剩餘四個,是刑部,兵部的侍郎們。

隨着眾人依次入座,宴席正式開始。

一旁的侍女們穿梭往來,為各位官員斟酒布菜……

在侍女布菜的時候,楊巍也為張四維引薦了諸多的官員……每一個,張四維都是點頭示意。

宴會上,佳肴不斷,美酒飄香。

因為明日張四維,便要離開南京,他在這次宴請上面,只是以茶代酒………

張四維與楊巍等官員聊了許久,從大明各地風土人情,聊到古詩詞,又從古詩詞,聊到先賢諸公,說了一籮筐的廢話,但卻沒有一個打破默契,對如今朝廷的局勢,國政,評價一字半句……甚至,他們都知道的高拱去世的事情,也無人提及。

這邊,張四維在聊風雅之事,而他而兒子張丁征,卻還在麗春院中,行風月之事……

在麗春院的外面,佯裝成富商的三名東廠探子,並未離去,昨日,他們從張丁征的身上得到了諸多的信息,已經記錄完成,送往北京,他們也等着上面的下一步命令,需時刻盯緊這個張丁征……

寧波,巡撫衙門內。

涂澤民獃獃地坐在桌前,手中緊緊握着那封帶來噩耗的加急信件,面色慘白,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而這封從北京來的加急信件,帶來的便是高拱離世的消息。

“老師,您竟就這麼去了……”涂澤民喃喃自語,聲音顫抖,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往昔歲月。

當年在福建,開海之事困難重重,眾人皆不看好,唯有高拱力排眾議,堅定地支持他。

而接下來,在高拱的支持下,開海之舉獲得了巨大成功,福建的商貿日益繁榮,百姓的生活也逐漸富足。

高拱對他的賞識與栽培並未止於此,一路提拔,讓他在仕途上越走越順。更是在關鍵時刻,親自引薦他來到寧波,委以重任……

這份恩情,涂澤民可不敢忘卻。

得知消息的涂澤民無心再處理任何事務,命人備了些酒,獨自在這寂靜的屋內,借酒消愁……

“昔日同籌開海計,今朝獨飲念師情。宏圖未竟君先去,淚灑衣衫夜難明。”涂澤民悲憤地吟出這幾句詩,淚水如決堤之水,順着臉頰滑落,滴入酒杯之中。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心中的痛苦卻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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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當了三年聖孫,稱帝六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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