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時代的開始
眼下正值秋季，鎮畿監的演武場雖被打掃的十分乾淨，但還是時有落葉落下。
在一片片金黃落葉之間，有一名瘦弱的老者持着麒麟戟在揮舞，他的動作緩慢而又遲鈍，沒有人能看的出來他在施展大名鼎鼎的北地戟法。
而站在一旁觀看的陳信，早已經淚如雨下，他明白這是老者最後一舞，這是盧本在用生命使出的最後招式。
三分鐘的時間，盧本演練出的是他一生積累的經驗，並沒有拘於北地戟法的一招一式，即便盧本的動作緩慢無力，但陳信也能從中窺見其招式之多變，戟法之精妙。
隨着最後一次揮戟，一絲細微的戟氣被揮出，將一片緩緩落下的金黃色的葉子斬為兩半。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燈盡油枯的盧本怎還能揮出戟氣呢？
這一幕無比震撼着一旁的陳信，看着揮完最後一戟而倒下的盧本，陳信知道自己再沒辦法向他請教了。
一直無法突破的北地戟法，陳信此時忽然感覺自己完全理解了，北地戟法大圓滿了！
但絲毫喜悅不起來，因為最重要的人，已經永遠的走了啊。
由於各種特殊的原因，因陳信此前得罪了子乙而被冷藏了近二十年，鎮畿監亦跟廢棄沒什麼區別了，也因此盧本的葬禮並沒有多少人來。
盧本當年的老友陶琅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離開了殷國政壇，這麼多年推算下來，即便陶琅是仙修，但只有練氣十層的境界，恐怕也已經壽終正寢了。
雖然殷國王室各種淡化盧本的影響力，但一代名將就如此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故去，怎能不讓人感到凄涼。
盧本入土之後，陳信再一次成為了孤家寡人。
在漫長的時間旅途中，盧本是陳信遇到的唯一值得信任之人，可離別終究還是到來了。
尚城的郊外有一處小河，名為尚河，又被叫做歸鄉河，據說這是殷人當年起源的地方，無論殷人們身死的地方距離多遠，殷人堅信死者的靈魂都會回到歸鄉河並再次轉世。
為了能讓死者在轉世路上更輕鬆一些，所以殷人在尚河附近修建了許多墳墓。
盧本的墓就在尚河不遠處，當盧本的被埋進這片墓地之後，陳信說不出的苦澀。
陳信沒有流淚，但卻總感覺自己像哭過了一般，來到尚河旁洗了臉，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陳信覺得十分陌生。
自己也已經垂垂老矣了啊，十二世的人生，頭一次自己能活到這個年齡，這其中少不了盧本的保護。
如果當年不是盧本毫不吝嗇的將其一身本領傳授給自己，自己又怎能有機會感嘆日月蹉跎,人已將老呢？
但就像是盧本說的那樣，自己這一世的身體年齡也不小了，很快也將會進入衰退期，看來也是時候建功立業了。
畢竟這具身體的壽命也已經過半，如果能在這具身體善終之前，建功立業而後在青史留名的話，那肯定能得到不少歷練點。
想到這裏，陳信決定是時候跟子乙談談了。
話說回來，自從二十年前的那場大亂之後，子乙算是徹底掌握了殷國的大權，權貴家族與殷王分享權力的事情已經成為了歷史。
曾經殷國顯赫的五個家族勢力，如今也只剩下了征萊伯這一個勢力。
子乙雖然對內完成了權力集中，但那場大戰畢竟還是讓殷國境內之修士損失慘重，而當時東夷又處在上升期。
東夷在殷國的東方，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家，他們再不是那種由一個個部落組成的鬆散政權了。
東夷之王宇內亮的頭銜還是萊王，但相比於那種部落聯盟的盟主，他更多的開始成為整個東夷土地上的統治者了。
在這種情況下東部邊境的征萊伯，就成為了殷國第一道防線了，征萊伯本就是殷國王室的支系，此前也並未隨鎮武公一起叛亂，因而征萊伯不僅勢力沒有減少，甚至地位還提高了一些。
當然即便是地位提高，其在國內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聽調不聽宣了，現在的殷國完全由子乙說了算，靈石的開採完全由殷國政府控制之後，那些國內的貴族再也沒辦法跟子乙抗衡了。
二十年期間殷國主要在防守東夷的進攻，而如今即便是閉關這麼多年信息閉塞的陳信，都聽說殷國可能要東征東夷，解決殷國東部的大患。
到這時，陳信認為自己也應該跟子乙認個錯了，那一次自己的確有些衝動了。
子乙並非真的是一無是處的暴君，在收攏大權之後子乙對王宮並未投入大量的建設，二十年來變化並不大。
當然內部也還是有一些擴建的，子乙並未因為魏陽之事而放棄使用閹人，陳信的出現讓子乙更認為閹人很有必要。
特別是體修，現在是時候拋去當年的成見了，的確對於仙修而言，體修是不入流的一條路。
可問題是體修相比於仙修而言更為容易控制，因而子乙繼續招收閹奴，不過對於背景的調查比任何時候把控的都更為嚴厲。
據說現在甚至都已經演變成國師於志專門走街串巷在那些年輕的底層奴隸身上探查測試，尋找對靈力敏感的年輕人閹割進行培養了。
這些年王宮擴建了不少，大多數卻是給閹奴居住的，殷王重用閹人如同是入魔了一樣。
......
“王上，坎茂公公拜見。”這麼多年過去，當年子乙身邊侍奉的太監，也已經從馬公公變成了一名看起來比陳信歲數小很多的一名太監。
其名為羊公公，據說有一定的修鍊天賦，相貌十分俊俏深得子乙喜歡。
“坎茂？”子乙聽后頗為不屑的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他再不出門我都忘了有這麼一號人了。”
當年子乙能夠獲得勝利，少不了陳信的出力，但是卻又沒多少人還記得這一點，戰勝梅文屹的功勞已經全跑到了子乙自己身上，這樣才能證明子乙是英明神武之君。
一開始僅僅是子乙欺騙別人的，但很顯然謊言說久了，連子乙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