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飛雪漫天
“哈!”
好酒!
李來亨往嘴裏面倒了一口酒,一條熱線下了肚,感覺身體好像是在燃燒。
李來亨咂吧咂吧嘴兒,從兜里摸出來兩塊指甲蓋那麼大的小肉乾,擱嘴裏嚼嚼。
咸滋啦的,越嚼越有味兒。這個小東西是消磨時間的好玩意兒。
李來亨等嘴裏的酒味兒沒有了,就又來了一小口酒,然後,又掏出來兩個小肉乾放在嘴裏面慢慢嚼着玩兒。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實際上是不能睡,他得值夜。
李來亨又拉了兩口酒,就把裝酒的牛皮袋子,用木塞兒塞嚴實了,揣進了懷裏。別喝多了耽誤事兒。
酒要熱乎的喝,喝涼酒對身體不好,特別是在冰冷的夜裏,喝涼酒就更不好了。
年輕的時候火力壯,百無禁忌,不覺得有什麼。到了上了歲數了,就知道難受了,那個時候病就找上門了。
這是他爹告訴他的。他爹是李過,大漢國的開國侯、陳倉侯李過,很是牛逼的存在。
北風吹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了,漫天飛舞的雪花,飄飄洒洒。整個大草原上白茫茫的一片。
挺好,今天晚上沒有風,還不算太難受。
要是大風天,雪花就會被大風抽得像雪刀子一樣,往脖領子裏面鑽。
不但是往脖領子裏面鑽,身上的衣服只要有空隙的地方,它都會鑽進去,把你整的通體冰涼。冰冰涼心飛揚。
天漸漸的亮了,在漫天飛舞的雪花裏面眨眼睛的星星回家了。
李來亨從睡袋裏面爬出來,他一直都是趴在睡袋裏面的。這大雪寒天的夜晚冷的要命,他又不傻,不在睡袋裏面趴着,他能在雪地里坐一宿?
這個大睡袋是真的好,外面一層是油布,油布裏面是老羊皮套子,老羊皮套子裏面是棉被套子,鑽進去睡覺一點都不冷,暖融融的舒服得很。據說這個東西是皇帝陛下發明的。
李來亨沒見過皇帝陛下,他爹見着過,他爹還和皇帝陛下打過仗。
他爹沒打過皇帝陛下,投降了。
他爹說皇帝陛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眉宇間正氣浩然,讓人見之心折,心服口服。他叔爺爺也是這麼說的。
他爹的話或許不太令人信服,但是他叔爺爺說的話,絕對可信。因為他叔爺爺是闖王李自成。
“起來了!起來了!”
李來亨手裏拿着一根棍子,一邊走,一邊往地上鼓起來的小雪包裏面戳。
九十九個小雪包,裏面有九十九個睡袋,九十九個睡袋裏面有九十九個人。九十九個腦袋從九十九個睡袋裏面露出來。
“小侯爺,怎麼昨天晚上又是你值夜?”
李來亨說:“我睡到半夜就睡不着了,我值的是下半夜。”
九十九個人都從睡袋裏面爬出來了,小冷風一吹,都忍不住一哆嗦。
卧槽!真他娘的冷!
大家把身上的大棉襖裹緊了一點,用繩子綁住,然後再把老羊皮襖套上。感覺身上暖和了不少。
大家都把睡袋仔細的嘚嘍嘚嘍,捲起來,捆緊,放在馬背上。
然後向四處分散開來,去划拉乾草,準備點火做早飯。
乾草不太好划拉,都在厚厚的積雪下面壓着。
拿着棍子把積雪扒拉開,把下面的乾草薅出來,大草原上就升起了青色的裊裊炊煙。
早飯很簡單,鍋里的水燒開了,把乾巴餅子扔裏面攪和攪和,就成了一鍋麵糊糊。
一個人一大碗麵糊糊,再把乾巴餅子用刀切碎了,放進麵糊糊裏面泡着,就成了羊肉泡饃。
麵糊糊裏面什麼都有,鹽沫子、乾菜沫子、羊肉沫子和羊骨頭磨成的粉沫。
熱乎乎的一大碗麵糊糊下肚,身上暖和了,精神頭也上來了。
李來亨放下了手裏的大碗,站起來說道:“吃完了的快點去喂馬,喂完馬,咱們就走。”
“好咧!小人遵命!”
這九十九個人都是和李來亨年齡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們都是孩兒營的士兵。
孩兒營是李自成組建的一個少年營,裏面的士兵大部分都是那些陣亡將士們的遺孤。還有一少部分是他從流民中挑選出來的。
在一個小山包後面躲避風雪的,兩百匹戰馬,身上披着毯子,馬臉上掛着雪和白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它們的主人。
自己的戰馬自己喂。李來亨把戰馬身上的毯子拿下來,把毯子上面的冰雪抖嘍掉,用毯子給戰馬的頭臉和身體都擦了一遍,然後從馬包裏面掏出來一把豆子,餵給戰馬吃。
其他的士兵們也在做同樣的事兒,戰馬可是寶貝。
在冰天雪地的大草原上,戰馬是主力,李來亨他們要是丟了,戰馬一樣可以活的很好,戰馬要是沒了,李來亨他們就夠嗆了。
所有的戰馬都餵了一遍,大家開始打掃昨天晚上的宿營地,盡量消除自己這些人的痕迹,看似荒無人煙的大草原,實際上並不一定太平。
收拾完事兒了,十個小旗都聚攏過來,聽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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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來亨手裏拿着一個指南針和一張很簡陋的地圖。地圖上面那些新的記號,是李來亨畫上去的。
他們這一百個人是來給李過探路的。李過的任務和大同總兵姜鑲他們一樣,都是走蒙古草原包抄滿清人的後路。
李來亨拿着指南針和地圖再次確定了一下方向。
李來亨說道:“王大旗、郝忠,你們兩個小旗在前面開路。
記住,不要跑的太快,距離我們大隊人馬不要超過五里地。如果遇到蒙古部落,不要驚動他們。明白嗎?”
王大旗和郝忠說道:“明白!”
李來亨揮手:“你們倆先走吧!”
王大旗和郝忠帶領他們的小旗先出發了,二十個人四十匹馬,一人雙馬。
兩匹馬輪流騎乘,空着的那匹馬身上馱着兩個大馬包,馬包裏面是乾糧、睡袋和備用的手榴彈,還有子彈。
李來亨繼續:“劉大山、劉二山,你們兄弟倆帶領你們的小旗,拖后五里地,壓后陣。”
劉大山和劉二山拱手說道:“是!遵命!”
李來亨說:“剩下的人都跟着我一起出發!”
其實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就成了路。
大草原上就沒有路,尤其是大雪覆蓋下的大草原,即使是原來有路,那也找不着了。
這個時候就需要勇敢的探索精神,先以遠方的一棵大樹或者是一個小山包為既定目標,然後,就走吧!
看山跑死馬,那棵大樹還不知道有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