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令人窒息的家庭
全封閉式的學校,京城裏沒有的,京郊有一所。
那所學校是戰亂之時,安排收留落難兒童成立的。
解放后,政府發動群眾開始掃盲,但配合性不高,尤其是鄉下人覺得,女孩子讀書沒什麼用。
為了提高女性讀書幾率,就有愛心人士捐款,將這所半廢舊的學校,變成半公半私的女子高中。
這幾年,由於教育水平不斷提高,這所學校招生分數線也跟着高了不少。
裏面生活環境艱苦,生活趕不上城裏公辦高中,因而,但凡有辦法的人家,都不樂意讓孩子去女子高中。
宋茵陳打量着小米,不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麼放着城裏好好的高中不上,非要上外面的中學。
小米垂着頭,不時看眼不遠處的何大姐,抽噎許久,似鼓足了勇氣:“因為....因為家裏還有個繼父,和.....和他帶來的哥哥。
哥哥比我大一歲,沒結婚,但我們家的房子,只有一個卧室。
我的房間,是用紙皮隔出來的。
繼父帶來的哥哥,他就在客廳里鋪的床!
每天晚上,我的紙皮隔牆,總會多出來幾個小洞......”
“好了,別說了!”宋茵陳瞬間明白,這個孩子的痛苦,她將小米扶了起來:
“遇上這樣的事,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反而要跟胡鵬那樣的人混一起?”
小米輕輕搖頭:“我不想跟胡鵬混一起,是菲菲帶着我認識他們的,我家裏那樣,菲菲都知道。
我不敢回家,又沒辦法一直待在學校里,沒地方可以去,就只能跟菲菲混了!
菲菲說,如果我不跟他們一起,她....她就告訴我媽,說我....說我勾引我繼父!
宋阿姨,你信我,我沒幹過壞事。
我也就是這陣才跟他們一起出去混,但我不敢在外面過夜,我都是....都是.....”
她都是躲在樓道里,又或是藏着母親單位附近的公園裏,膽戰心驚等着母親下班,再跟她一起回家。
她不敢一個人提前回家,家裏兩個男人,看她的目光,實在是太黏膩噁心了。
宋茵陳越發心疼的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兒:“這些事,你媽媽知道嗎?”
小米遲疑了一下:“繼父摸過我的屁股,媽媽回頭就打了我,她問我,曉不曉得自己很賤!
宋阿姨,我不是賤人!
我已經很努力的避開他們了,我甚至都不敢在家裏換衣服洗澡。
可家裏太小了,有時候一個轉身,就會碰到人.....”
女孩兒低着頭,看着腳尖連哭都不敢太大聲。
宋茵陳深吸了一口氣,她突然就明白了。
為什麼一把年紀的何大姐,也會腆着臉,問她有沒有什麼生孩子的秘方。
畢竟單位里所有人都知道,宋茵陳是結婚幾年後,才生下的金豆豆。
別人家的事,她無法過問太多。
何況,那對父子的事,小米手上也並無證據。
“女子高中分數線不低,你現在進去,就要進行插班考試,你確定自己能通過考試嗎?”
環境很惡劣,如果孩子不能靠自己努力,別人又能幫她多少。
小米抬起頭,眼睛亮晶晶道:“阿姨,我可以的!我....我學習一直很好,基本都是年級前五!”
宋茵陳詫異,她沒怎麼聽何大姐說起這個女兒的成績。
偶爾聽有人提起何大姐,都是她執着的求子夢。
她以為這些高知識分子,一定會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學問,譬如,生兒子這種事。
宋茵陳疑惑:“你媽媽....她知道你學習很好嗎?”
小米眼裏的光,又漸漸淡了下去:“我媽不太關心這事,她只是希望我能出人頭地,像阿姨這樣,年紀輕輕就有一番事業。
她覺得我雖然讀書好,但也沒帶來多少讓她高興的改變!”
宋茵陳忍不住問:“你學校沒有獎學金嗎?”
“有!”小米遲疑片刻:“但....但我媽從來不給我錢,她的錢都給了繼父,所以我.....”
宋茵陳就明白了。
女孩子大了,總會有些需要花錢的地方。
何大姐這個親媽不管,孩子就只能靠自己努力。
這個獎學金還不能自己留一部分,拿一部分告訴何大姐。
她深知人性貪婪,如果小米告訴何大姐有獎學金的事,那麼,一分錢都落不到她手上了。
這孩子,還真是難啊!
“行,這事,我來跟你媽說!”宋茵陳應下了這事。
小米當即感動的眼淚都出來了:“宋阿姨,我...我....嗚嗚,我將來....將來一定會報答你的!”
宋茵陳安撫孩子:“別怕,你將來的路還很長,人生一時的黑暗,不代表會永遠的黑暗!”
宋茵陳跟何大姐說,要帶小米去自己家住幾天,還有給小米轉學的事。
何大姐高興之餘不解道:“轉學幹啥呀,她現在的學校上的好好的,又沒啥別的事!”
宋茵陳看了眼小米:“家裏人多,不利於孩子學習,換個學校,她能安心讀書一些!”
何大姐就沒再多說什麼,她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如宋茵陳這種身份,願意跟她說話,她已經戰戰兢兢了,就別說宋茵陳做的決定了。
她轉頭訓斥女兒:“你在宋老師家裏給我規矩點,可不許亂動人家東西,手腳不幹凈之類的,要是我知道.....”
“行了!”宋茵陳打斷何大姐的話:“不早了,何大姐你也早點回去吧!”
宋茵陳帶着小米回家時,張令香和金老爺子等人都還沒睡。
“怎麼回事?”張令香小聲問宋茵陳:“怎麼還帶了個小姑娘回來?”
宋茵陳嘆了口氣,撿要緊的大致講了一下:“奶奶,我記得你好像認識吳校長是不是?能不能給她打個電話.....”
張令香接話:“這姑娘也是可憐,回頭我親自帶她過去吧,老吳那人脾氣大,但只要孩子有真本事,那就沒問題!”
宋茵陳得了這話,就安排小米住下,將這事交給了張令香。
第二天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周曉磊,在衛生間門口,和小米撞了個頭碰頭。
“哎,你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