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共進晚膳
幾日後，劉全捧着一罐杏脯送到司徒淵面前。
“王爺，昭陽公主差人給您送了個東西，說讓您一定嘗嘗。”
那罐子倒是別緻，是那日昭陽回到自己的寢殿後派人給蘇清晚送過來的。
昭陽人雖小，但心思縝密，知道蘇清晚肯定沒有置放腌漬杏脯的罐子，回去就讓許嬤嬤派人出府買罐子。
蘇清晚正在為難之際，許嬤嬤就給她送過來了。
昭陽日日去攬月閣，生怕她的杏脯跑了。當然，能留住昭陽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蘇清晚的手藝。
吃慣了山珍海味，來到蘇清晚這吃點家常，還是挺新鮮的。
司徒淵打開蓋子，一股淡淡的香味在瀰漫在空氣里。湊近鼻子，那股杏子的酸甜讓司徒淵想吃的慾望更強了。
他拿出來一小塊放入嘴巴，細細品嘗。久違了，這個味道。
惠娘娘說，只有她們故鄉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味道。林雙雙和惠妃來自同一個地方，林雙雙把做法傳授給了蘇清晚。
自然，蘇清晚做的杏脯也有了惠妃做的味道。
杏脯已經吞咽下去了，但杏脯的味道還充斥着整個口腔。
“那個醜女還沒死？”
從司徒淵嘴裏說出來的話，總是這麼的難聽！不過，劉全早已習以為常。
“回王爺，聽守在攬月閣的護衛來報，王妃近日安好，只是總往摘星樓去，在廊道一坐就是一晌午。”
摘星樓是攬月閣最高的地方，站得高，看到遠。
囚籠里的金絲雀，站得高就能眺望遠方，朝着家的方向望去，不知家人是否安康。
“小姐，天黑了，回去吧。”
淵王府和丞相府相隔六條街，樓宇繁多，望眼欲穿都看不到丞相府。
“春夏，你說我娘身體有沒有好點？”
蘇清晚最牽挂的是林雙雙的身體。如今天氣燥熱，娘的院子蚊蟲多，沒有她點艾驅蚊蟲，不知夜裏可睡得安穩？
“小姐，林姨娘身邊有濟元少爺，還有塗媽媽，他們定會照顧好林姨娘的。”
哪怕太平盛世，後院裏的女子戰爭依舊很殘酷，吃人不吐骨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春夏說這些話，不過就寬慰蘇清晚。
蘇清晚和春夏都知道，丞相夫人是個不好相處的主，林雙雙就是她眼裏的沙子，容不得。
濟元還小，成不了林雙雙的靠山。丞相蘇澤對後院之事一概不過問，只要不做出有損丞相府臉面的事，任憑後院的女子如何廝殺，鹿死誰手他都無所謂。
都一把年紀了，那些風花雪月之事，早已成為過往。如今，他身為丞相，位高權重，潔身自愛，便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所以，何苦自毀前程呢？
蘇清晚不言不語，佇立在廊前，手扶着欄杆，看向遠方。燥熱的風吹動她的衣裙，臉上的落寞和這夜色一樣瀰漫在這滿院子裏。
此生還能再見娘親和弟弟嗎？
“我們回去吧。”
蘇清晚轉身離去，卻看到了司徒淵迎面而來。蘇清晚眉頭一蹙，這司徒淵怎麼這麼閑，最近來攬月閣很勤快。
“王爺”
蘇清晚和春夏紛紛向司徒淵行禮，司徒淵微微點頭，越過蘇清晚和春夏，走到剛剛蘇清晚站着的地方，向東眺望。
摘星樓往東望去，是皇宮。曾經司徒淵也站在這眺望無數次，皇宮的那頭有他的母妃。
如今望去，皇宮繁華依舊，只是他的母妃已經不在這人世。
司徒淵扶着欄杆的手青筋暴起，惠娘娘的離世，是他不可釋懷的痛。
“今晚夜色真好，陪本王逗留片刻，欣賞一番。”
漆黑的夜空中，點點繁星簇擁着月牙，夜空很美，身邊的人就不那麼盡人意了。
原來，那個高高在上的淵王，也是一個孤獨的人。
蘇清晚不敢抗拒，一步一步走到司徒淵身旁與之並肩，他望向東，她望向西。
劉全和春夏靜靜地站在一旁候着。
“咕嚕咕嚕…”
蘇清晚的肚子發出一陣不合時宜的叫聲。蘇清晚頓時紅了整張臉，她低頭捂着肚子，不敢看司徒淵。
“蘇清晚，你怎麼還沒餓死呢？”
一個擁有小廚房的人，居然會餓肚子，這全天下怕只有蘇清晚一個人了。
司徒淵一臉鄙夷，他娶的王妃竟是個如此粗鄙的女人！真不知道丞相府里是怎麼教規矩的。
對司徒淵剛生出的那一點點同情心，被他的一句話給抹滅了。好吧，讓她的同情心統統喂狗！
“我…”蘇清晚張嘴想為自己辯解的，一時語塞。今晚她確實是丟臉了，哪位大戶人家的女子會和她此時這般在旁人如此粗鄙的？
但她真的是因為心思沉重，才錯過用膳的時辰。
“劉全，讓膳房傳膳來攬月閣。”
“劉總管請留步，不必麻煩了。”
想必膳房的僕人早已下去休息了，再去折騰他們，蘇清晚過意不去。再說了，早上膳房送來的食都還有，一會兒下去自己做就好。
“說了替你傳膳了嗎？本王也未曾用膳。”
司徒淵的嘴總能說出一些沒有溫度的話。劉全識趣地退下。
很快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膳食擺在了蘇清晚和司徒淵面前。
這是蘇清晚和司徒淵成婚後一起吃的第一頓飯。有司徒淵在，蘇清晚渾身不自在。她此時不想要和司徒淵一起用膳呢！
司徒淵慢條斯理地吃着，早就餓了都蘇清晚也不再端着，既然司徒淵都不在意和誰共進晚膳，那她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教養是在骨子裏的，蘇清晚很餓，但沒有狼吞虎咽，依舊細嚼慢咽。
食不言寢不語，各吃各的，還算和諧。
司徒淵吃得很少，就喝了幾口湯就放下了，“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司徒淵話音未落就起身要走了。
走吧，走吧！蘇清晚心裏恨不得他走快些，他走了，她就不用拘着了，敞開來吃。
司徒淵走到了門口，蘇清晚都沒有放下筷子相送，司徒淵皺眉，還有沒有規矩了，看來他這個王妃要請教養嬤嬤好好調教一番。
司徒淵搖了搖頭，又折返回到飯桌邊，“蘇清晚，你餓鬼投胎嗎？”
蘇清晚被司徒淵這莫名其妙的話弄得雲裏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