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村莊蘇醒
風光流轉,一陣東南風破窗而來,大荒這片土地上,低洼地帶的冰雪,都在迅速融化中,就連小凌楚也可以放出屋,走路歪歪斜斜地玩耍了。
大荒整個冬季的冰雪,似乎都抵禦不了,這來自春天的誘惑,經過它哺育過的所有生靈,都在漸漸蘇醒中。
然後紛紛奔向它敞開懷抱競相生長,黝黑土地上的積雪,變成了陽光下的一潭清水,屯子旁邊清涼透亮的烏浴爾河,也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春季的陽光在深密的叢林裏,顯得非常幽靜深遠;往年留下的水草,在河水中輕輕地搖蕩,今年稚嫩的蘆葦,也悄悄地冒出了新芽。
村落像一朵剛剛睡醒的睡蓮,顯得蒼翠和安詳,好像在冬眠中漸漸醒來。
人們伸出手推開窗戶,窗外起着和潤的小風,樹葉沙沙的響着,夜色和蛙聲催人入眠,沒有人間煩惱的小鳥,也展開翅膀追着河水飛翔,柳樹的倒影映入水面。
經過一個冬季的自我調節,雅冰的心也平靜了下來,也不像曾經的焦灼不安,逐漸地融入到了這裏,因為在這裏找到了所愛。
生活就是這樣,一旦時間久了,有些人、有些事也就平淡了;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回想起來,只剩下的就是一種感覺,而不是當初的模樣。
四月的陽光不溫不火,帶着溫潤透着清涼,碧波蕩漾的烏浴爾河,晨霧還沒有散盡,梨花般的碎浪推打着河岸。
一陣微風拂過,柔嫩的柳葉,發出簌簌的聲音,和歡快的各種鳥兒的叫聲交織一片,這裏的一切都向著,人們預想中發展。
清晨時分天氣還有些寒意,太陽剛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春天如約而至,也是萬物復蘇的季節,氣溫升高了河水也漸漸解凍。
在這個屯子裏,喜愛打魚摸蝦的孫福財,怎麼能輕易放過這樣的大好季節,這也是他大展身手的季節。
他這個人個頭矮小、但身體也粗壯結實,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常年露在外面,手指頭又粗又長,就像一根枯樹枝。
墨斗子一樣黝黑的一張臉,就像大荒這片土地,下巴下還留着長長的鬍鬚,像馬屁股後面尾巴。
一頭蓬亂的頭髮,常年也捨不得修剪,像層次堆積起來的喜鵲窩。常年穿着一套衣服,經過年年的風吹雨打,太陽光芒照耀,一絲一線都褪了顏色。
衣服經常摩擦處,補丁摞着補丁,腿腳下面的褲子,都磨得散了花。他家沒有土地,即使是有他也不願意打理。
屯子裏平日哪家有死人的,他就來給出個黑、有需要劁豬的,就給劁個豬、有需要騸馬的,就給騸個馬。
就這樣掙點辛苦錢,用來維持一家的平時開銷,大夥當面叫他出黑先生,他也是能夠做到欣然接受。
但在平常的日子裏,誰也不願意與他有太多的接觸,他們說他的身上陰氣太重,接觸太多會倒霉的。
在他平日沒事可做的時候,吹吹喇叭扭扭秧歌,也是自得其樂,到了年節的時候,也能風光一回。
用他的話說:吃喝玩樂,並不等於虛度光陰;吃苦耐勞,也不等於意義良好品質。
只要敢想敢做,任何事情都會被賦予一定意義,一個人怎麼樣的活,還是由自己決定,這話說得或許也有一定的道理。
這一天凌栩這個孩子,也起的比平日早了一些,都沒有顧及到洗漱,就離開了自己家的院子。
他腳踩着土地上的潮氣,在早春清冷的陽光下,半閉不閉着惺忪的眼睛,帶着倦意嘴裏不斷地打着哈氣,眼角還流出了淚水。
隨着孫福財的兒子四虎子,走在綠意漸濃的河堤上。這是昨天下午他們商量好的事情,與他爹黑先生去打魚。
這一年的清明早就過去了,沉睡整個冬天的烏浴爾河,也如約地醒來了。
厚厚的冰雪,已經融化得無影無蹤了,整個水面燃燒一般,千絲萬縷的白霧牽繞飛揚。
由於昨天半夜剛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尤其的清冽,但枝頭上的小鳥,已經耐不住寂寞,開始啾啾地叫着。
孫福財一手提着一隻水桶,一手扶着肩上的船槳,穿越雜草和樹叢。水桶里好像有什麼東西,一路咣當咣當個不停。
他們三人在河邊的一片沙灘前停下,四虎子順利地解開,拴在樹根處的一根繩子,把隱藏在水中的一條小船,非常吃力地拽了出來。
被河水淹沒的木質小船,也逐漸地露出水面,看起來就像烏裕爾河的舌頭,濕漉漉黑乎乎的。
隨後四虎子,從水桶中拿出水瓢,然後蹦進船艙里,把裏面的水一瓢一瓢往外倒。
孫福財嘴裏,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煙,漆黑的雙手,在整理着漁網。一切準備就緒,他們爺兩個就跳上了船。
好奇心促使凌栩,也跟着跳了上去,他當然也想學學怎麼樣打魚,然後自己單獨去做,依偎父親天嘯說過技多不壓身,什麼事情都應該涉獵一下。
正當他等待開船掛魚的時候,孫福財轉過身來,看了凌栩一眼,不同意他下水,隨即他也被攆了下來。
“我的小祖宗!你就在岸上看着,等一會回家一定能讓你,吃上鮮嫩的開江魚。”黑先生非常嚴肅地說道。
“我就上去坐一會,坐着一動不動,看着你們打魚還不可以嗎?”凌栩站在船上,很不情願上到岸上,哀求着黑先生說道。
“可別怪我嘴損,這水裏可不比別的地方,你的命可不比我們窮人的命,我們的是命賤,你的可比我們金貴多了。
你要是多少有個閃失,你媽鈕奚若急眼了,不得吃了我們爺倆,你還是別下水了。”黑先生恰如其事的說道。
“我會水!並且不比你家四虎子差,我在船上也能幫上忙。”凌栩再一次請求說道。
“會水也不行,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我們爺倆不需要你幫忙。”黑先生不容置疑的說道。
凌栩也是沒有辦法,船是人家的,命是自己的,也只能乖乖地聽話,從小船上下來,在岸上看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