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開封府的求援
圍而不攻。
新闖王黃來兒與綽號曹操的義軍全軍會師后，終於將北方十幾路匪軍整合完畢。
如今，在他的眼裏，只有開封城。
洛陽淪陷，福王罹難。
義軍聲勢在中州已達鼎盛！
中州百姓從賊者，已號稱百萬。
開封城三度被圍，前兩次官軍死戰不退，得以僥倖守城成功。
這一次，城外，單是匪軍義旗遮天蔽日的數量，就已經讓開封城中眾人惶惶不安。
開封巡撫飛鴿向陪京黃權求援：“……周王殿下家資散盡，募守城精壯萬人……臣跪地叩首，泣血求援……若無援軍，城與王，皆休矣！”
黃權與陪京新任內閣集體沉默。
非不救，是不能救。
薊鎮總兵徐九亨請求率軍回援，被內閣駁回！
他不能動！
他一動，北境偽朝大青勢必逮着機會，立馬南下牧馬！
北境總督師袁自如請求派萬餘關寧鐵騎入關支援，依舊被內閣駁回！
寧錦前線至大小楞河衛堡，少一兵一卒都是在向北境偽朝大青告知天朝內部有恙！
秦軍大同副總兵曹變蛟升玉門總兵，增兵一萬二千人圍三晉偽朝“皇商”！
曹變蛟本是距洛陽、開封最近的天朝陪京新軍，卻數次在世人眼裏，被闖軍流匪攆的“雞飛狗跳”……
早已不堪大用。
陝西巡撫孫伯雅會合漢中總兵曹文詔部，出潼關，率軍千里疾馳中州支援！
然而，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千里迢迢的救援，顯然不過是安慰大於實際……
駐守京師十八萬五軍營，終於開拔了！
領軍者，正是曾經消失多年，又突然現身京師，強橫壓制原內閣的黃權三弟鐵帽子親王！
這也是開封唯一能指望的最近的援軍……
“臣弟本次僅做監軍，請皇兄與內閣速派督軍前來……”
黃權將內閣首輔王明初和內閣次輔孫愷陽老先生請到了陪京御書房。
“周王不比福王，開封不比洛陽，矢洛陽，中州仍有轉圜餘地。失開封，中州全省中原大地，盡陷於流寇！皇上，老臣肯請三千營北上朱仙鎮，引開封城闖賊分兵！”
黃權聽着內閣首輔王明初的請求，面無表情的低着頭，在自己書案之上不疾不徐的繼續練着書法。
而內閣首輔王明初看着黃權似乎並不緊張的樣子，雙目之中，已經有了遺憾之色。
陪京距離開封，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孫伯雅兵出潼關，千里馳援都可以，陪京更近的距離，沒有道理不前去救援。
除非……
黃權，壓根就想，見死不救！
王明初早年也在北境前線做過督師，又極為擅長戰略分析與部署，他在官場起起伏伏數十年，直到被冷落髮配陪京養老，什麼事沒有見過？
眼看着黃權不疾不徐，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孫愷陽老先生站在黃權身邊，看着黃權的字，頻頻頷首撫須，緩緩點頭。
這一對師生的表現，再一次印證了王明初的猜測。
當今天子，依然還是要放任開封城如洛陽城一般，淪陷敵手！
“老臣，斗膽……”
王明初還是忍不住出聲勸諫，儘管他的心中早已驚怒交加。
黃權終於將最後一個字最後一撇寫完。
“不錯！”
“已有徽宗瘦金體七分神韻。”
孫愷陽老先生，看着黃權的字，難得的誇了一回他。
黃權彷彿這才聽見王明初在詢問，緩緩抬起頭。
“王愛卿，闖賊想要圍點打援，朕豈能不知？”
王明初依然還想爭取，“可是，皇上，開封……”
黃權擺擺手。
“別說三千營，神機營朕也可派出去。都在江南，去往中州朱仙鎮甚至兵鋒直指開封，又未嘗不可？不過須臾之間罷了。”
黃權的話，透着冷漠。
王明初不再堅持，轉而看向次輔孫愷陽老先生。
孫愷陽老先生嘆口氣，看看固執的黃權又無奈的看了一眼王明初。
“闖賊黃來兒，要的就是我們多路派兵前去救援。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你說，闖賊黃來兒會向哪個方向，重點用兵？”
王明初張了張嘴，答案顯而易見。
最有可能的，就是重兵圍攻朱仙鎮，將黃權最神秘的神機營、三千營兩路禁軍直接調動起來。
再發揮流賊優勢，轉戰中州甚至去支援兩湖陷入苦戰的流匪二號首領張秉吾，讓神機營、三千營疲於奔命！
接着趁勢南下或揮兵西進，尤其是西進！
將孫伯雅的秦軍也帶動起來，發揮運動戰優勢，拿下闖賊最期望得到的西京長安！
據此就可以，三分天下！
甚至，有必要的時候，闖賊黃來兒還可以冒險聯繫北境偽朝大青，夾擊長城邊軍！
整個北方，勢必都會被闖賊黃來兒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
兵圍開封，是闖賊丟給陪京的一個餌！
這個餌，是陽謀！
周王，是否要步福王后程，全看陪京是否真的連王室宗親都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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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近二十萬王室宗親玉蝶之上的成員，全都眼睜睜看着陪京黃權要做何選擇！
如果黃權選擇見死不救，那麼近三百年來寧可餓着百姓苦着邊軍，也要保證所有藩王利益的傳統，將會被打破。
這天下，在天下人眼裏，恐怕就不再屬於某一姓氏……
王明初如何不急？
他忠於朝廷忠於眼前的皇帝，他不得不為黃權聲名考慮，不得不為黃權身後青史春秋之筆而負責！
如果黃權拋棄了祖宗家法朝廷慣例，他王明初做為內閣首輔，又能在青史之上，留下怎樣的污點罵名？
黃權膽敢見藩王接二連三的罹難於賊匪之手，他黃權做為一朝天子，還有什麼臉面死後去見列祖列宗？
可王明初不知道，他也不夠資格知道，眼前的皇帝，對所謂的誰家宗室祖宗，嗤之以鼻……
這個毒餌不得不吞，王明初依然想要爭取黃權回心轉意！
哪怕付出整個北方糜爛的代價！
“老臣非為宗親慮，實為天下人口舌悠悠而顧慮慎重。吾皇雄才，挽天下之頹，豎千秋仁德。勵精圖治，扶江山穩固，壯哉我天朝威加海外。納諫如流……”
黃權終於衝著王明初笑了笑。
誰不喜歡有人拍自己馬屁？
尤其是王明初做為一代文學家又是少有擁有戰略眼光的軍事家，他拍的馬屁，黃權聽的是更加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