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人上來了
“你這個廢物。”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揮動着手中的皮帶，惡狠狠的抽了過來。
“啪啪啪……”
皮帶落在皮肉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葉明只覺得渾身劇痛，他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好像被束縛住了。
一根手指也動不了，連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除了自己的思維還能運轉，他失去了身體所有的控制權。
可詭異的是，身體上的感覺卻很清晰，每一次被皮帶抽中的火辣辣的疼痛，都毫無折扣的傳到了他的心裏。
“爸爸，別打了，我錯了。”
一個童音從嘴裏傳了出來，聲音很稚嫩，是個小孩子，很難想像，那個惡狠狠的男人竟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可求饒的話並沒有換來男人的憐憫，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迎來的是一陣更猛烈的如狂風暴雨般的抽打。
直到男孩全身青紫，奄奄一息，他才停了下來。
也許是怕打死了孩子，自己也會惹上麻煩，男人終究還是罵罵咧咧的給男孩敷了葯，把他扔在了如狗窩般的床上。
不止是家庭，即使在學校里、鄰居間，所有的同學都在侮辱他、排斥冷落他。鄰居們也彷彿把他當成了野狗，非打即罵，又或者故意疼愛兒女給他看。
他似乎被整個世界拋棄了，又或者他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
時間過的似乎很快，又好似慢的像一生。
男孩在男人的虐待中一天天長大了起來。
葉明也知道了這個男孩的身份，這是童年的高陽。
如果只是看日記，旁觀的人只會覺得高陽是一個可憐又可恨的變態，可當真正代入到他的經歷中時，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經歷。
即使以葉明這種成年人的承受力，也幾乎忍受不了這種地獄般的生活了。
身體上的無休止的痛苦，還有心理上的極度煎熬，讓葉明總感覺還不如死了算了。
無盡的疼痛，無盡的孤獨，無人訴說的痛苦。
身上的傷痂好了又被撕裂，心裏的傷痕平復了又被劃開。
男孩的心裏感受全都體現在了葉明的心裏，身體上的痛苦還是其次，真正讓男孩痛苦的是——為什麼別人的父母都是對孩子疼愛無比，而自己從小就沒了媽媽，爸爸卻總是像對待仇人一樣對待自己。
隨着時間的流逝，男孩一天天的長大。
痛苦、憤怒、疑惑、煎熬就像一根根鎖鏈，把男孩緊緊綁住，讓他透不過氣，活又活不下去，死又死不成。
終於，在漫長的時間下，男孩終於崩潰了，他瘋了，可他似乎又重生了。
這個世界對男孩充滿了痛苦，那男孩也要讓這個世界充滿痛苦。
男孩——高陽——葉明彷彿重疊在了一起，拿起了手中的手術刀。
“不要。”
葉明猛然坐起，驚醒了過來，他的身上下都是濕濕的，太難受了。
“原來是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就好像把高陽的童年經歷了一遍似的。”
即使已經醒來了，葉明仍然能覺得痛苦和壓抑，就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心頭。
高陽的一生，放在別人身上，估計不是早夭就是已經瘋了。他能撐下來，看起來還正常，已經是堅強到了極點了。
“嗯？”
葉明這時才發現了不對勁，自己本來應該睡在宿舍的沙發上，可現在卻睡在了醫院的醫生更衣室里。
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之前的黑色運動裝不見了，又恢復到了皮夾克和白大褂的穿着。
“這是怎麼回事？夢遊？可我從來沒有夢遊的習慣啊。如果有，家裏人早就告訴自己了。”
白大褂的手袋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葉明用手一摸，掏出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這把手術刀本來應該扔在了值班室，現在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裏。
葉明覺得腦子嗡嗡的，一時緩不過來，這一切也太詭異了。
“啊！”
遠遠傳來了一聲慘叫，打破了靜謐的清晨。
“是醫院大門口。”
昨天晚上聽了大半夜的慘叫，葉明已經有些習慣了，不得不說，人的適應性還是挺強的。
不過，隨即一陣慌亂的上樓聲響了起來，有人衝上來了。
葉明迅速來到了值班室的門邊，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觀察起外面的情況來。
只見三個人影慌慌張張的跑到了三樓，又鑽進了醫生值班室的房間，然後門被關上，又有桌子和衣櫃挪動的聲音響起。
然後就是一片安靜。
葉明等待了十幾分鐘，也沒有看見有人上來。
從那三個人影的慌張程度來看，應該不是所謂的狂人，從葉明接觸和看到的狂人來看，他們都是一些瘋狂的瘋子，根本不會這樣的表現。
“是正常人？”
這個念頭一生起，葉明就再也坐不住了。
人是群居動物，他一個人被扔在這裏已經一天一夜了，除了害怕，更多的還有孤獨。
葉明輕輕的到了樓梯邊，小心的向下看了一眼，樓梯裏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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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了醫生值班室，趴在門外聽了一下，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也很正常，裏面的人應該是害怕把狂人引了過來。
“咯、咯、咯。”
葉明輕輕的敲了敲門，可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們是誰？是正常人嗎？”
葉明又輕輕的問了一句。
半晌過後，裏面終於傳來了一句顫抖的聲音。“你是誰？”
“我不是壞人，我也被困在這裏。”
裏面的人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可還是將雜物挪動了一些，露出了一條門縫。
葉明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怎麼兇惡。
“你把刀子扔了。”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很好聽，門縫裏露出了一雙眼睛，儘管很疲憊，但依然很美麗。
葉明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拿着手術刀，他把手術刀倒轉，遠遠的扔了出去。
見葉明扔掉了武器，大眼睛正要開門，卻被旁邊的同伴制止了，“別開，萬一他是騙我們的呢？”
大眼睛猶豫了起來。
“你們總不可能在這裏躲一輩子吧，我們只有互相幫助，才能逃離這裏。”葉明連忙說道：“多個人多份力量，我對醫院比較熟悉，可以幫到你們。”
裏面小聲爭辯了幾句，最終才是打開了門。
三個人出現在了門后，兩女一男。
男的長的比較高瘦，手裏拿着一根鋼管。
剩下兩個女的，一個身材高挑，手裏拿着一把菜刀，背後背着一個雙肩包，眼睛像是會說話，正是剛才的大眼睛。
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圓臉的矮小女生，眼裏還有淚痕，手裏拿着一把水果刀，身上也斜挎着一個小包。
“慢慢的走進來，不要亂動。”
大眼睛歪了歪頭，示意了一下。
看着三人戒備的神情，葉明乾脆把雙手舉了起來，走了進去。
三人又把門關上，用雜物把門頂住。
葉明走到了衣櫃旁，這個距離，既和三人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又不至於踩在血跡里。
血液已經乾涸了，可詭異的是，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誰也不想面對一具死狀猙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