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的先帝已經死了
掌柜的臉色難看,言語間明顯有哀求的語氣,可見是真的很害怕。
“掌柜話說到這份上,我們不走也不行,這錢就不用退了,只需要掌柜的給我詳細說說這位陳公子。”
掌柜臉色瞬間一白,慌忙擺手。
“別問我,錢趕緊拿去,趕緊走,上回在背後說陳公子的人,墳頭草至少兩米多高了。”
李長明沒有為難,都是為了活着,誰也不容易。
“嫂子,咱們收拾東西,先離開這吧。”
“好!”
王慧芳答應一聲朝二樓走去,李長明和張虎也隨後跟上,回了房拿上包袱,三人都離開了客棧。
“長明哥,咱們現在去哪?剛交的銀子,要留在這當收屍人的,這要走了,就真的跟那老頭說的一樣虧了。”
出了客棧,張虎就問李長明,李長明笑着搖了搖頭。
“先出城,找個村子暫時住下,再來個引蛇出洞,瓮中捉鱉!”
張虎聽不明白,倒是王慧芳有些明白,聲色變得很是複雜。
“長明,你想把那陳公子引到村子裏,然後殺了他?那陳公子可是督衛的公子,那是有兵馬的人,殺了他,咱們逃不掉的!”
“嫂子放心,這永絕後患的事,不會被人發現的,估摸着快就明日,慢就後日,北莽大軍就要攻城,督衛要守城的。
這陳公子死了,只要毀屍滅跡,大戰在前,督衛也沒時間查,就是查也未必能查到我們頭上,當然跟着來的人都得死。”
李長明說到最後,神色變得冰冷起來,王慧芳並不理解,只能勸說。
“終究是有危險的,要不咱們還是去江州吧,省着點也能夠熬得到。”
王慧芳不想惹事,總歸麻煩是她惹來的,不想讓李長明和張虎處於危險中,還是逃了最好。
“嫂子,就算省着點能撐到江州,沒有銀兩能幹嘛?當難民嗎?雍州城守不住的,就算殺了那陳公子也沒什麼,他那位當督衛的爹除非別背叛大乾,否則也會死。
如今是亂世,要活着就不能心慈手軟,咱們不招惹麻煩,但麻煩找上來就得狠,一味逃避,忍讓,等待咱們的就是死。”
王慧芳沉默,倒沒覺得李長明說的哪不對,又想到之前殺周鵬,李長明應當也是這麼想的。
“嫂子,聽長明哥的准沒錯,他每次都能猜對,我們應該相信他。”
張虎憨笑着表示支持李長明,王慧芳也只能妥協的點了點頭。
“走吧,咱們出城。”
李長明三人從南城門離開了雍州城,去找適合居住的村子。
此時的安民坊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從窗戶外跳入老官差的居所。
“走個正門那麼難嗎?整天飄來飄去,不就顯擺你輕功比我好嗎?”
端坐在桌前的老官差抽了口旱煙,略微有些不滿的說了一句。
坐到老官差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兩次出手救了楊紅月的書生劍林隨風。
“老夫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哪天能走正門了,這天下約摸就太平了,可老夫沒幾年好活了,就這麼著吧。”
林隨風言語間給自己倒了杯水,老官差挑了挑眉,乾瘦的臉上依舊沒啥表情。
“老楊孫女哪去了?守了半輩子,倒也兌現了年輕那會他的誓言,戰死了。”
老官差的語氣只是略微有些波動,林隨風放下杯子,起身背對着老官差,負手而立!
“難得你還記得,你跟他一樣,還是那麼迂腐,雍州城應當也守不住,你怎打算?和他一樣戰死嗎?”
老官差敲了敲手上的旱煙,敲落煙灰,又塞了點煙葉,取出火摺子,點燃,深吸一口,語氣仍舊平淡。
“年紀大,走不動了,在這也待了十五年了,死在這應當也是好的。”
林隨風肩膀抖了抖,又深吸了口氣。
“當英雄的人死了,還是被自己兒子害死的,你白吃楊家那麼多米飯,就想着戰死,沒想着幫你義兄報仇嗎?”
“除了你沒人記得了,見到了會送他下去,讓老楊自己管教去,見不到就算了,反正他的路長不了。”
老官差依舊雲淡風輕,徹底點燃了林隨風的怒火,他也不裝了,轉身破口大罵。
“讓你跟我走,跟老楊的孫子干大事,你偏老頑固,要在這履行你的職責,你真當你還是當年的大將軍嗎?
你的先帝已經死了,你也快死了,死前你不想着該怎麼救黎民百姓?就想着在這安度晚年,你還要臉嗎?
論武藝,你比我也差不了多少,論行軍打仗,排兵佈陣,你比老楊還好得多,怎麼偏偏這腦子就跟被驢踢了一樣,救不了國,救不了民,你在這苟延殘喘,跟廢物有什麼區別?”
林隨風激動的不得了,聲音又不大,主要怕引來外人,給老官差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氣歸氣,老兄弟還是老兄弟!
“說完了,喝杯水歇着吧,你上回說那個收屍的小傢伙,見到了,只能說還行,沒什麼出奇的。
帶着那女人是他嫂子吧?被陳天雄的兒子盯上了,有點膽色,強硬面對,巧妙脫了身,應當出了城,逃命去了,不堪大用,你年紀大,看走眼了。”
林隨風都被氣樂了,轉移話題還要嘲諷他兩句,還是跟當年那樣讓人討厭。
“看走眼的是你,他收屍看出了北莽的蠻子裝死,帶着家人就要跑......”
林隨風把剛從楊紅月那邊聽到的情況都說了,老官差聽完略微有些動容。
“要真如老楊孫女說的,倒也算個人才,查過嗎?”
“是你孫女,送老楊養十多年不認了是嗎?跟你那兒子倒挺像的,跟你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要救的是民不是國。
至於那小子,祖上三代都查了,平頭老百姓,也就有個當守城軍的哥戰死了,腦子挺好使的,身子骨不行,也沒什麼志向。”
老官差沉默了片刻,不再提楊紅月。
“出趟城,讓這小子再來我這趟,我再跟他談談,合適的話送他點東西,這些年腦子不比他差的人也遇到過,都不合適,再試一次。有些東西總歸帶不進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