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棺材爬出
冰冷的風,出拍打窗欞的嗚嗚聲,像從地獄裏傳來的哭訴。
這持續不斷的響動,讓藍若璃的思維終於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一些。她好像在黑暗之中奔跑了很久,忽然心驚地睜開眼,看到了一團火光的暖色,熏染着頂上的木雕天花板,平添一分復古的氣息。
這是哪裏?地府么?
藍若璃覺得額頭隱隱作痛,伸手去摸額角,剛觸碰到額頭上那一圈紗布,卻又看見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時變了樣,袖子異常寬大,就像戲檯子上的花旦,上面綉着精美的花紋,黑白兩色交織……她很不想承認,這玩意兒像古時候的壽衣。
她想到了古墓里的所見所“聞”,背後忽然湧上來了涼意。
這時,兩個小丫頭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傳入了耳里。
“……這傻姑子,也真是命薄,眼看着就能嫁入王府,卻從樓梯上摔下來,就這麼死了。嘖嘖~”
“終是福薄之人,就算平日國師對她百般照料,也是沒有那個福分飛上枝頭的。”
“也是,國師不也說了,她命里只有一魂一魄,能活十六年,已經是奇迹了。想來,與其這麼痴傻一輩子,還不如死了乾淨,免得累人累己。”
“行了、行了,人都去了,還是積點口德吧,怎麼說這也是我的疏忽。咱好好燒紙,希望她早入輪迴,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好姐姐,你還愧疚着呢?雖說她摔下樓梯時是你當值,但你也是一時疏漏,人有三急嘛,誰知道這傻姑會那麼倒霉?反正她現在躺在裏面,也不會聽到了,你還怕她晚上來找你不成?”
……死?誰死了?
這倆丫頭說的話,藍若璃覺得她一句都聽不懂,可是她記得自己在古墓中,並沒有看見半個人影啊!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她已經死了,現在是在地府裏面?但……傻姑子和摔下樓梯又是怎麼回事?
想着,藍若璃轉了兩圈眼珠,打量自己所處的地方。這一看不要緊,仔細審視,就嚇得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媽呀!她怎麼會睡在一口厚實的棺材裏面!
那兩個說話的丫頭聽到棺材裏傳出一聲抽氣聲,驚恐地抬起頭來,就看到藍若璃面色慘白的從棺材裏坐起來,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啊!鬼啊!”
“傻姑詐屍啦!”
兩個人尖叫着,抱頭跑出了房間,還踢到了面前燒紙的銅盆。暗夜中這“砰”的一聲,劃破當空的寂靜,也讓藍若璃腦袋裏嗡嗡響了好久。她腦海中放電影一樣地閃過昏迷之前的場景。那座古墓、那口棺材、那幅畫像、那隻蝴蝶……對了!她掉進了棺材出的一團白光裏面!
若璃覺得腦袋好像又要裂開了,無數的片段閃過去,卻怎麼也抓不住重點。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裏是什麼地方?難道棺材被人挖出了古墓,然後把她當成裏面的死人了?這不科學啊!哪有她這麼水嫩嫩的千年老屍!咳,至於為什麼能確定有一千年,是因為這樣聽起來會比較高端大氣上檔次~
若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收回洒水一樣的思緒,靜下心來觀察周圍。
這是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屋裏的一切裝潢都和電視劇里的古代場景相似,甚至更有古韻味。只是房樑上掛着不少白紗,被風吹得飄來飄去,頗有些滲人。更可怕的是,她回頭一看,牆上還貼着一個大大的黑色的“奠”字!
搞什麼!難道自己真的死了?
若璃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在。不是鬼啊……那是夢嗎?於是她又揪了一下自己的臉,“啊——”她吃痛地叫了一聲,眼睛裏面頓時湧上來白花花的眼淚。
敢這都是真的啊?若璃一邊揉着自己的臉,咒罵自己不拿臉上的肉當肉,一邊從棺材裏爬出去。不管怎麼說,既然還活着,那就得趕緊找路開溜。這地方稀奇古怪,讓人身上起一層雞皮疙瘩,必不是久留之地。
“哎唷——”
她剛把上半身探出棺材,就覺得頭重腳輕,“噗通”一聲栽在硬實的地上,滾了兩圈。靠!到底誰給她穿了這麼一身礙手礙腳的破長袍啊!她摸了摸腦袋,盤得極為複雜的髻上插着好些金銀玉釵。她一股腦把它們全拔下來,拿在手裏掂量掂量,竟還真有些分量。憑着她多年的經驗,這絕對都是真貨!上等的真貨!
靠,這是要啊!
若璃激動得顫抖地學着古代人的樣子,把這些東西通通塞進懷裏,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那塊血玉蝴蝶,找遍了全身卻也不見蹤影。算了,反正已經找到那麼多好東西,現在逃命要緊,顧不得這麼多了!她又嫌外面這厚厚的外套太礙事,就給脫了扔一邊,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去往外探視。
外面的視野比她想像中要開闊許多,也讓她徹底確定她已經離開了那座神秘的古墓。
正對房門的是一個種着黃桷樹的院子,風正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藍若璃向來不喜歡黃桷,在禪宗里,黃桷是菩提的一種,陰氣重。本來被困在一間靈堂裏面就有夠恐怖的了,還看見這麼一排黃桷樹,心裏就更加毛了。
一定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藍若璃打定主意,便瞅了瞅外面迴廊兩頭。到底應該往左還是往右呢?
就在若璃猶豫不定的時候,右邊那個門洞後面亮起一團火光,似乎是一群人提着燈籠正往這邊跑來。她幾乎都能聽見腳步聲了。若璃見狀,忙不迭的往長廊左邊的拐角處跑去。這些傢伙把她弄到這裏來,又給打扮成這副模樣,還不知道有什麼目的呢,一定不能被他們抓到!
誰知藍若璃剛跑出兩步,就一頭撞上一堵頗有彈性的“牆”,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哎唷!”
nnd,什麼況?剛才明明沒……
藍若璃吃痛地吸着氣,眼角餘光卻瞄到一雙綉着精美花紋的白色錦靴。誒,是人?她愣愣地抬起頭來,毫無防備地對上了一雙星空一般浩瀚深邃的黝黑眼眸,就像奔跑的人一腳踩進清冽的泉水中,頭頂搖曳着波光,什麼都看不真切,四周也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
她就那麼沉沉的往下墜、往下墜,沒有底,也沒有人來救她。她沉淪在這雙眼眸之中,腦海里缺氧地閃過模糊的片段。
那一張春色無邊的大床,撒下的白色帷幔,兩具抵死纏綿的身體。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她身上狠命衝刺,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痛苦的呻.吟,都在耳畔一遍遍回蕩。
為何,有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