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拔氧氣管
“大師，您看能不能少一點。”黃春蓮又尷尬又忐忑，她丈夫不務正業，根本不往家裏拿錢，全靠自己打零工維持家用，如今娘家又接二連三地出事，她哪還有錢？
親媽的手術費都是她回村子裏挨家挨戶下跪磕頭求來的，如今身上只剩了200元不到。
她以為算個命，幾十塊錢就能解決呢，沒想到這麼貴。
張半仙微微皺眉，“你這個事可不是小事，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老夫我為了你這一卦，折損了兩個月的壽命，兩個月還不值3000塊錢嗎？”
“這，這……”黃春蓮見眾人都盯着自己看，更加窘迫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可，可我沒那麼多錢……”
張半仙看人下菜碟，小眼睛一戾，“沒錢？！沒錢算什麼命？充什麼大頭？！我為你要少活兩個月，你必須給我3000塊錢做補償！”
他話音一落，兩個壯碩中年男人擠進人群里，氣勢洶洶地盯着黃春蓮。
正是張半仙的兩個兒子。
“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黃春蓮怯生生地問，身子不住顫抖。
“什麼意思？給錢！算命了就得給錢！”大兒子瞪着眼睛惡狠狠地說。
黃春蓮嚇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等，等下，我，我借一借給你們好了……”
她唯唯諾諾了半輩子，根本不敢得罪任何人，哪怕是為自己爭公平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這就是底層人的悲哀。
“喂？110嗎？我舉報有人在人民公園裏詐騙，還搶劫，對，就是靠近勝利路這邊的小樹林裏……”
還沒等江不知講完，張半仙父子三人已經麻利地收起了卦攤。
可見業務之熟練。
張半仙用小眼睛狠狠瞪了江不知一眼，“多管閑事！”
然後和兩個兒子推着小三輪急匆匆走了。
他們也是看人下菜碟的，黃春蓮一看就是膽小好欺負的主，所以他們才敢大膽地恐嚇，而江不知，一看就是讀書明事理的學生，學生懂法，還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正氣，他們可不敢招惹！
黃春蓮愣愣地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三父子，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他們是騙子呀。
哎！
幸好眼前這小姑娘幫忙報了警，不然自己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她剛剛又怕又急，都要跪下磕頭了。
“黃春蓮，現在趕緊回醫院去，晚一步，你媽媽就要被你丈夫康誠害死了。”
黃春蓮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一時難以消化這段話里的信息。
她怎麼知道她和丈夫的名字？
康誠要去醫院害她媽？！
不可能吧。
江不知見她遲疑，便從一旁的卦攤上拿來紙筆，寫下一個車牌號和一個電話。
“前天晚上9點36分，這輛車正好路過你們家外面，行車記錄儀拍下了你丈夫推你媽媽滾落樓梯的全過程，下面是他的電話號。”
“還有，康誠給你爸媽，你和你弟都買了高額保險，殺人動機你讓警察一查就知道了。”
“你12點半前帶着警察趕到醫院，可以當場抓住正要拔管子的他。”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留下一臉震驚的黃春蓮和吃瓜群眾。
黃春蓮的腦海里反覆迴響着江不知的話，捏着紙條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時警察來了，吃瓜群眾們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為首的老警察高富強微微蹙眉，讓小徒弟去找張半仙，自己則直接拿過黃春蓮手中的紙條看了看。
當了這麼多年警察，什麼玄乎事沒遇見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就真是破案的關鍵呢。
思索片刻后，他拿出手機照着上面的號碼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聽高富強講述完來電原因，便禮貌地說道：“您稍等，我這就看看。”
片刻后，他憤怒又有些激動的聲音傳來，“是，還真是像您說的那樣，前夜9點36分，一個年輕男子把一個老太太推下樓梯了，是三樓，就在老樓區那邊。”
不到一分鐘，那段高清錄像就發了過來。
視頻里的康誠把黃母狠狠推下樓梯，然後假裝驚慌失措地喊人救命，演技堪比影帝。
若不是有錄像在，從他的臉上真看不出一點破綻，真就以為黃母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呢。
看到這裏，黃春蓮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還，還真是他，他怎麼這麼狠心？”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她與丈夫康誠27歲相識，28歲結婚，婚後這4年，丈夫雖然不務正業，卻也沒有太大問題。
剛剛她還在安慰自己，那小姑娘定也是個滿嘴胡謅的騙子，可沒想到，視頻里的康誠竟然真的要殺了她的媽媽！
啊！
媽媽！
她猛然想起江不知說的12點半拔管子的事。
現在已經12點21了！
“啊！警察同志，快，快去中心醫院！”她急聲道。
高富強不敢耽擱，那個神秘的女孩準確說出了行車記錄儀的事，讓他不得不對她的話格外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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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風馳電掣，開着警笛連闖三個紅燈，終於在12點27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等電梯太慢，高富強問清楚黃母的病房號，直接衝進了樓梯間。
二樓、三樓、四樓……七樓、八樓，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爬樓的速度會這麼快。
在肺都要炸開的前一秒，他終於趕到812病房前。
12點29分，時間剛剛好。
他一推病房門，被反鎖了。
心下一橫，一腳猛踢上去，本就有些不牢靠的小木門“砰”一聲開了。
四目相對，康誠手裏還拿着剛剛拔下來的氧氣管子。
看到一身制服的高富強，他的手一哆嗦，氧氣管掉在了地上。
“你，你，我……”
他想為自己辯解，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畜牲！”高富強低吼一聲，同後面趕過來的另一名同事將他背手銬住。
康誠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叮！恭喜界主，改變了黃春蓮祖孫三人被殺的命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獎勵21點功德，請注意查收哦～”
“叮！恭喜界主，不死商城累積功德點45。”
正在商場挑選手機的江不知突然聽到這個播報，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救人？
這感覺還挺美妙。
她直接買了台當下最受喜愛的衛華手機，辦了卡，又買了兩身換洗衣服、一頂遮陽帽和一塊藕粉色床單，打算今晚就開始直播算命。
回到明月大酒店，用新手機在千鳥平台註冊了賬號，賬號名冷暖自知，簡介就寫：算命，不準退錢，一天兩卦，一卦一個一念花開。
然後換上新運動服，戴上遮陽帽和口罩，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把藕粉色床單掛到衣櫃門上做背景，晚上6點，正式開啟了直播。
斷斷續續有兩三個遊客來了又走。
等了半個小時，都無人詢問，江不知便拿過舊手機，開始刷短視頻摸魚。
進入某音一看，好嘛，未讀消息99+。
幾乎都是求包養、求認識、拉投資、發廣告的。
下滑看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是君玄清發來的好友申請：水總您好，我是君玄清，千言萬語表達不了我對您的感激之情，方便加個好友嗎？
江不知點擊同意，心想，賺功德的機會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了嘛！
隨即給對方發去消息，讓他加自己的微訊。
君玄清握着手機，等了一天一夜，他好後悔昨夜太過激動和緊張，竟然忘了加水總好友。
結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水總已經下線了。
此刻見水總同意了好友申請，迷迷糊糊的他瞬間蹦了起來。
激動得手都抖了。
問好的話還沒打出來，對面就發來了加微的消息。
他急忙刪除抖手打出來的問候，連連回復，“好，好，馬上。”
加上水總微訊。
她頭像是一朵微笑的向日葵簡筆畫，昵稱只是個孤零零的句號，朋友圈僅三天可見，沒有最新動態。
“君玄清？”向日葵跳動。
“是，我是君玄清，水總您好，您叫我小清就好。”
【醉后不知天在水】的簡介里雖然只有18歲，但那是他的金主大人，所以他的姿態放得很低。
江不知看到消息不禁輕笑一聲，“好啊，小清，你等我一會兒。”
“好的水總，您先忙。”
江不知千度到明爍娛樂大老闆明日新的照片，然後兌換一道命盤符打了上去。
一瞬間，明日新原本的命運，過往將來，全部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五分鐘后，江不知冷笑一聲，“還真是只老狐狸！”
命盤顯示，林落落“反水”一事被明日新用鐵血手腕狠狠鎮壓了下去。公司邊緣位置的一個高管被他推出來背鍋，而他和明爍娛樂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通過這次事件，他做事越發隱蔽，手段也更加毒辣，後期被殘害的藝人多達上百位，直到他風燭殘年之際，惡行才被爆出來。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雖然也進了監獄，但是一個月不到就死在裏面了，也沒受什麼罪。
這在江不知看來，根本算不得報應。
她忍不住問小銀，“不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嗎？”
小銀不語。
江不知嘆了一口氣，看來還得人定勝天，隨後給君玄清打去語音電話。
君玄清受寵若驚，急忙接起通話，對面一個清清冷冷卻十分好聽的聲音傳來。
隨着通話時長的增加，君玄清的表情越發凝重，最後幾乎恨得咬牙切齒。
當掛斷通話的那一刻，他一掌拍在桌面上，“這群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