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祭靈四
溫昱那道禁制還是挺有用的,一行人被困在破廟裏,撞門、翻/牆、用火燒都試過,但就是出不去,彷彿除了那道門,四面還有一道無形的牆一樣,總會被彈回去的。
他們只好生了堆火,圍坐在一起討論,偏生還餓得發慌,又討論不出什麼,只能扎堆在一起發獃。
張大緒沒想到謝子嬰會返回來,還是一個人來的,他輕易推開了大門,還帶來了數十屜包子,然後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下,笑着依次分發給眾人。
還隨口道了一句,“放心沒毒,誰沒事毒你們?”
眾人的臉色都很複雜,有點拿捏不准他要幹嘛。
等他發完包子,有兩個忍不住了,偷繞到他背後準備偷襲,誰知他後腦勺像長了雙眼睛,人沒回頭,聲音就傳到了他倆耳朵里,“勸你倆別動,不然就沒包子吃了。”
“……”
兩人都有些錯愕,但很快又當作巧合,並不懼怕他,抓起棍子伺機而動,誰知他卻忽然轉過身來,笑吟吟地看着他倆。下一刻,他便形如鬼魅般閃現到他倆中間,左右往棍子上輕輕一敲,棍子就“嘭”地一聲掉地上了。
這傢伙還沒玩夠,又分別往他倆嘴裏塞了個包子,然後他倆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也無法發出一點聲音,一時驚恐萬狀地盯着他看。
少年嗔怪道:“讓你們別動了。”
隨後一晃眼,又見眾人紛紛起身了,正目露凶光盯着他,他不慌不忙地提醒道:“你們也別動,不然後果自負。”
有人氣憤地想上前,被臉色陰沉的張大緒攔住了。
少年表示很滿意張大緒的動作,悠閑地走到火堆邊,隨手往焰中心一點,火焰就像是添了更多的柴一樣,一下子躥得老高,也將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少年人隨意找了根竹棍,往他們對面一坐,悠閑自得地烤起了包子,隨後他身後的暗處卻依次爬出了無數條小蛇。
有人驚懼地提醒道:“你後面……”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小蛇們就紛紛繞開少年,慢悠悠地爬向了他們。
張大緒反應最敏捷,高聲道:“跑!”
提醒歸提醒,他話說出口了,人卻動彈不得,僵硬在了原地。眾人皆是這個情況,只得萬分驚恐地瞪着少年,彷彿眼前是個可怖的鬼怪。
少年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小蛇們便目標明確地爬到了他們身上,搖晃着小小的三角腦袋,對着他們的腿就是一口。
眾人更驚懼了,若非發不出聲音,想必有人已經嚇得大喊大叫了。
小蛇們退開后,又繞開少年回到了石頭間縫裏,少年咳嗽一聲,開口道:“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只有一個目的——你們以後跟着我,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能照做,不得違背。如有背叛者,蛇毒噬心,不得好死!”
他越說到最後,目光越是凌厲,話音也愈發冰冷徹骨。
“當然了,不讓你們白跟着,”他又掏出一個布包,露出裏面包裹着的四塊金餅,挨個給他們看了一眼,最後將東西塞到張大緒懷裏,“這些錢拿去給兄弟們換身衣服,改善下伙食。”
張大緒震驚地看着他,他皺眉道:“別用這眼神看我,嚇人。”
張大緒:“……”
少年又沖眾人笑吟吟道:“跟着我,我管你們溫飽。”
他湊近了張大緒,沖他眨眼笑道:“答不答應?”
張大緒腹誹道:蛇毒都上身了,誰還敢不答應?
少年卻彷彿聽見了他這句話,忍不住發出一聲低笑。只見他對着半空打了個響指,眾人一個激靈,差點踉蹌着摔倒,也隨之感覺自己能動了。但眾人相互間對視一眼,第一反應卻是拔腿就跑。
“蛇毒哦,”少年預料到了,不慌不忙地提醒道:“不信的話,選一個人走出這個門,試試看會不會死。”
“……”
眾人一聽這話,猛地剎住了腳步,相互推搡着竊竊私語,卻誰都不願做那個出頭鳥。
少年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跟他們好好聊會兒天,人群里的張大緒卻眼珠子一轉,將他面前的青年一掌打了出去。
青年倒地后沒多久,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眼珠瞪得老大,正難以置信地盯着張大緒,可惜沒能瞪多久,就兩眼一翻,一動不動了。
眾人驚恐萬狀地僵在了原地,也沒誰再敢有小動作。
少年也是沒料到,一時衝動,對着張大緒背後就是一腳。
張大緒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剛轉過身面對少年,就見他抬起右手,還作出了掐人咽喉的手勢。
明明隔了挺遠的距離,張大緒的面容卻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就彷彿有人掐着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他雙手拚命地想掰開那隻掐着他的、不存在的手,臉色和脖頸一樣憋得愈發紅了。
少年沒打算殺他,很快又鬆開了手,只見張大緒整個人掉在地上,砸出了一地塵土,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少年沒在意,從他旁邊走了過去,來到青年身邊后又蹲下身,以眾人看得見的角度,露出掌心的白色碎光,輕輕覆上了青年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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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青年嘴角動了動,隨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少年滿意地收回手,起身沖眾人微微一笑,青年便隨之睜開了眼睛,又被少年一把拉了起來。
人群里有人驚聲道:“陰符令!”
隨後一片竊竊私語,皆是在討論“謝禪為什麼會邪術”、“謝文誠果然將陰符令給了謝禪”、“謝禪還是人嗎”之類的話。
青年清醒過來,茫然地掃了一眼眾人,看到旁邊笑吟吟的少年時,又嚇得退開了好幾步,但等他想起為誰所救,又看到張大緒時,人卻莫名地鎮定了。
少年微微一笑,眼神示意一邊的張大緒,提醒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眾人會意,皆齊齊看向了張大緒,青年也惡狠狠地瞪着張大緒,像極了餓狼,彷彿那一刻就會撲過去將人撕碎。
少年溫聲提醒道:“畢竟是條命,別打死了。”
少年實在不忍心看到殘忍的畫面,負手走到外面去等,又抽出笛子試着吹了一曲《山鬼》,假裝能蓋過破廟裏的慘叫聲。
再後來,張大緒昏死過去,眾人將他懷裏的金餅搶了過去,紛紛來到少年身後,再齊刷刷跪了一地。
少年側過身,一掃眾人或恭敬或畏懼的表情,感到很滿意,便道:“我身邊不能有這樣的人存在,誰要是再像他一樣坑自家兄弟,下場會比他慘百倍,懂了沒?”
眾人連連回應“懂了”。
少年又笑道:“你們不用怕我,平日沒人招惹我的話,我脾氣很好的,”最後他又裝出謝子嬰原本的樣子來,“今後大家就是兄弟,請多關照。”
眾人紛紛道:“不敢不敢,以後咱們還是叫您謝公子吧。”
“是啊,謝公子,以後有什麼事,大家定當萬死不辭。”
“何況有這金餅,誰還不樂意啊?”
少年又道:“不過你們這點人遠遠不夠,我還需要更多人手,所以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替我騙更多像你們這樣的人,流民和苦難百姓最好——意願為上,不得強迫。”
誇他說得出口,他也知道是騙啊。
但沒人敢懟他,紛紛稱是,承諾照辦。
少年懶懶地應了一聲,又補充道:“還有,誰要是跟外人透露我會邪術……”
他沒說完,似笑非笑地一掃眾人,臉上彷彿寫着“你懂的”仨字。
他又走到張大緒身邊蹲下,很溫柔地拍了拍張大緒的臉,把人拍醒后,無視後者驚懼的目光,輕聲開口道:“行走人間十幾年,我也算看慣‘惡人行惡因,好人受惡果’的現象,惡人作死,卻要好人擔責,好一句‘天理昭然,報應不爽’,難道這就是你們人的道?”
少年說出的每個字分明比蛇毒還要嚇人,只聽他低笑道:“無妨,今後換我來做你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