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早朝
姬幽挑動着燭火,眉眼隱在暗處,“都處理乾淨了?”
蘇筠端上沏好的熱茶,急忙回稟:“陛下放心,小人看着處理的,絕不會留下一絲破綻。”
姬幽繼續說道,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喝了一口熱茶,“接下來送往八皇子身邊的膳食都如今日,你全權監督,不過用量要一日比一日減少,畢竟那葯傷身,朕不想讓八皇子有事。”
“諾。”蘇筠躬身退了出去,然後吩咐宮人立刻準備為姬幽沐浴。
寢殿裏姬幽一身明黃色便服,眸色幽暗,她不想要阿鈺離開,方才出此下策,讓蘇筠在點心裏放了些悲酥散,無色無味,只會讓身體變得些許虛弱,但不會傷了根本。
等到……等到她說服姬鈺自願留下,再按時服下解藥便可。
寅時三刻,姬幽悠悠轉醒,幾十名宮人端着東西陸陸續續走了進來,姬幽在宮人的侍奉下穿戴整齊,入了奉天殿。
蘇筠高喊:“陛下駕到~~”
百官下跪:“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均已到齊,分列兩側,早朝便拉開了序幕。
“平身!”
這是姬幽登基即位的第一個早朝,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左相溫柒率先垂範:“啟奏陛下,新帝改元,萬象更新,請陛下示下。”
姬幽想想,便道:“今改年號為恆清,日升月恆,海晏河清。”
“陛下聖明!”眾臣膜拜。
而後吏部尚書虞襄出列:“稟陛下,合州知府暴斃,知府一位空缺,不知該派誰去?”說話間有些意味深長的瞥了太傅一眼。
姬幽看着奏疏,緩緩道:“合州偏遠,經濟稍顯落後,朕也有些發愁,暫不論跡,只求無過,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
太傅眉心一跳,果然下一秒便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虞襄有些猶豫不決,狀似難為地開口:“微臣卻有一人,只不知會不會遭人反對。”
姬幽暗罵老狐狸,慣會拐彎抹角,逼她出面,“哦?是誰?你且說吧!”
見陛下點頭,虞襄這才直接道:“便是吏部的孫司正,也是孫太傅之女孫子怡。”
“孫司正隸屬吏部,我觀其品行端正,是可造之材,只是經驗不足,缺乏歷練,此番在合州必然會有所作為,為陛下分憂。”
虞襄語調一轉,而後看向太傅,“然聽聞太傅對孫司正極為寵愛,不知能否捨得?”
姬幽適時開口:“據朕所知,孫太傅不只一女,如何不舍,虞愛卿實在多慮,太傅以為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上,孫蓓自然不能公然違逆,只好應下,皮笑肉不笑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女之幸。”
見她應下,姬幽心中冷笑,昨日若非她身邊的暗探來報,她還真忘了孫子怡這個漏網之魚,孫蓓教不好女兒,便也不必留在身邊了。
合州之事已解,虞襄仍未挪動,姬幽只好又問:“虞愛卿可還有其他事啟奏?”
虞襄繼而又恭謹道:“陛下剛登基,正值春秋鼎盛,而後宮職位空缺,理應廣納淑男,充盈後宮,綿延子嗣方為國家之福,社稷之福。”
話落,左相溫柒站了出來,接口道:“請陛下選秀。”
而後眾多朝臣也道:“臣等附議。”
姬幽揉了揉眉心,“既如此,選秀之事便交由戶部,眾卿家還有其他事嗎?。”
見下首靜默,蘇筠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下跪恭送陛下。
姬幽用了午膳,便開始批閱奏摺。
等到入夜,便又到了姬鈺殿內陪他用膳。
姬鈺想開口提出離宮,又有些猶豫想着等姬幽走的時候再說,忽聽姬幽開口:“今日那些朝臣沆瀣一氣,阿鈺你不知道,原來帝王也不得自由。”
姬鈺勸慰道:“我聽說了,是選秀的事吧,皇姐何必動怒?歷代帝王皆如此,這也是牽制世家的一個好法子。”
姬幽抬眸,看向姬鈺,“明日選秀,阿鈺可願陪同,幫皇姐掌掌眼?”
姬鈺微蹙眉,迎上姬幽的眸子,“恐怕要讓皇姐傷心了,我已在這宮內多日,實在不欲久待,想着明日便出宮為父后守陵。”
姬幽有些遲疑,緩緩說道:“這樣啊,還是再多待一日吧,皇姐為你準備了一件禮物,明日才能交與你。”
“也算皇姐一點心意,你務必要收下。”
姬鈺沒做他想,一日便一日吧,他頷首,“好。”
片刻后,見姬幽打算離開,姬鈺終是問了出來,“六皇姐,宮變之時你在哪裏?”
姬幽腳步頓住,回過身,“我與父后同在母皇寢殿,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姬鈺悠悠道:“那…那你沒有參與宮變對嗎?”不知為何他有些緊張。
姬幽笑了笑,她拍了拍姬鈺的肩膀,“阿鈺是想問四皇姐之死是不是我吧。”
姬鈺側身,沒說話,便算是默認了。
姬幽放下手,正色道:“不是我。”
“阿鈺,我知你近日傷心,但你不必與我有敵意,往後我就是你唯一的親人。”
聽此,姬鈺又重新說了離宮的事,“祭祀大典已經結束,你明日便要選秀,便放我離宮,讓我為父后守陵吧。”
話落,突然身形不穩,姬幽急忙扶住了他。
“阿鈺你臉色不好,朕不放心你,許是之前熬的夜多了,將身體累垮了,你便再委屈些日子,將身體養好,再出宮也不遲,我也算對得起父后臨終的囑託。”姬幽將姬鈺扶到床榻之上,眸光一暗。
聽姬幽這麼說,姬鈺確實才感覺這幾日身體不免有些力不從心,便點點頭,應允了下來。
姬幽吩咐太醫開了治病的方子,叮囑姬鈺養好身體,便離開了。
回了養心殿,姬幽神色陰冷,隱隱猜到定是昨日那孫子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才讓姬鈺起了疑心,暗恨對孫的處理還是太過輕了。
暗夜,細密如銀豪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天地,朦朧月色在黑漆的夜幕下若隱若現,宮道之上靜謐幽深,偶爾傳來窸窸窣窣的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