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他本就不是個人,他擺脫不了本體帶來的一切感受
以前沒覺得時間過得慢,他只覺得過得太快了,快到他不知道怎麼找到想要的東西。
206年來,似乎每一年都只是眨眼之間,滿目都是看膩了的景色,躲不掉的蠢貨。
可這三天,他度日如年。
渴望死亡么。
不。
是渴望見到龔凡。
好喜歡,好喜歡這個人類。
真的很想,永遠,永遠跟他在一起。
一直玩下去,一直聊天下去,每天看到他,隨便聊什麼做什麼都好。
不想再一個人了,不想再看到這群蠢貨了。
好孤單。
“期待啊,當然期待,只要能見到他,這裏.....就不會像以前那樣空洞,好像少了什麼?又不知道是什麼.....哈哈哈.......那種感覺不好受,幸好你沒有。”
術說著說著,笑過之後,只剩下滿眼的認真。
他很慶幸,至少只有他一個人有這種感受。
不然....別的詭異,也喜歡上小玩具怎麼辦?
他大概率,會弄死那個詭異,反覆鞭屍。
永遠永遠。
“......收手吧。”
蜜糖閉了閉眼,壓下心頭很奇怪的情緒,有點想哭的那種奇怪情緒。
她抬手帶着所有詭異離開了。
消耗到這個份兒上,黑山足以弄死術。
砰。
詭異們離開后,術幾乎是一秒都挺不住了,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肉體疲憊到了極限,修復的詭氣不足,不斷疊加的傷勢讓他的肉體無法動彈。
這三天,他是硬挺過來的。
但還不至於徹底廢掉。
“真好啊....還能休息一天。”
“說真的,你當時挺了7天,真的很厲害.....不愧是我喜歡過的人類啊,穆知秋。”
“我們.....一起保護你的妹妹怎麼樣。”
“你阻止不了我,阻止不了黑山,你只能跟我合作。”
“我要他活,你要她活.....合作吧.......”
他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他知道身體裏那傢伙能聽懂,哪怕這臭道士從來不會回應他。
“嗚嗚.....”
耳邊似有奇怪的哭聲。
術瞪大了眼睛,扯起了嘴角,笑容燦爛。
他知道,穆知秋同意了。
可怎麼辦。
他從來都沒想過保護穆知茵。
他只是要利用穆知茵,利用穆知秋。
保護他的小玩具。
脆弱的螻蟻。
真蠢。
“哈哈哈....”
他在嘲笑穆知秋。
一如蜜糖嘲笑他。
蠢笨的傢伙,從來都不止一個,他們都有着各自在意的人。
“黑頭髮,也很好看.....”
術啾下來髮絲纏繞的黑髮,對着陽光在指尖捻了幾圈。
黑色的髮絲,透過太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的餘光,似乎瞥見不遠處的天空,烏雲密佈。
“要下雨了?.....”
......
藍星今天的太陽也很大,驅散了入秋的涼。
“再塗一遍。”
龔凡躺在院子裏,最高的地方曬太陽,他指揮着夜冥,繼續給他塗抹晒黑油。
夜冥臉跟那油一樣黑。
“你能別因為這點小事叫我么?我特么忙死了啊大爺!”
夜冥生氣了,他臭着臉把晒黑油甩到了屁花的懷裏,扭頭就走。
忙得不可開交了,還特么叫他來塗晒黑油?
真是閑出屁來,凈折騰他!
卡巴卡巴。
噠噠龜學着夜冥的姿勢,把晒黑油擠在了龔凡的身上臉上,然後屁花用小刷子一遍一遍的塗抹均勻。
兩個小傢伙分工搭配,幫龔凡進行晒黑工作。
這事兒是太陽出來后想起來的。
他的疼已經沒有辦法解決了,他臉色始終蒼白,還會疼的不停流汗。
尼基塔看到會難受,爐鉤子很擔心他,老痰盂也會偷偷抹眼淚。
所以他要晒成包公,曬得比夜冥臭臉還要黑才行。
至少,別讓大家擔心他,擔心的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吃不下飯,是最難受的。
叫夜冥,是因為姬無影一整天都不理他,跟魔障了一樣誰說什麼都聽不到,就在那砍大樹。
今兒老劉做飯的柴火,他都給砍出來了,還富裕了好幾天的。
蓮印不用說,老瘋子一個。
地獄犬在帶娃,瓏跟小丑還有忻在外面,余江若尤也沒回來。
除了夜冥,他都找不到別人了。
他除了生死攸關,平時從沒想過命令誰。
幸好。
屁話和噠噠龜還可以做到這件事。
“嘴不用,呸呸呸....”
龔凡睜開了眼,把弄進嘴裏的晒黑油吐掉,重新躺下。
真疼啊。
真遭罪。
老天鵝。
下午,尼基塔針對藍星的這群參賽者,每一個都仔細觀察了,他能做的不多。
只要這群人別添亂,讓他們做什麼聽話就行了。
有用的放在前面,沒用的老老實實找根兒繩子把自己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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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的還得搭配一下。
因為蓮印不能把藍星人放到空間裂縫裏,他們試了,但是不行。
如同詭異一樣,在規則怪談之下,兩邊的參賽者都不能離開當下的空間環境。
余江在夜冥詢問過後,讓所有的傀儡都回來了。
所有的傀儡有空隙的地方,被放了很多血包。
詭物之類的武器,除了蛤蟆和詭燭,其他詭物會因為龔凡的血而受損。
這個就沒辦法了,只能讓詭物打輔助。
其他的武器,還有人工助燃火箭,都需要檢查好,包括最重要的。
龔凡吃的食物。
第三天結束了,在所有人都帶好了血包后結束了。
在晚上入睡前,池無回來了。
這時龔凡才發現,池無原來已經消失了兩天。
“....老瘋子,你去哪了?”
龔凡剛刷完牙走出來,就看到床邊的老瘋子,他上下打量着池無,滿眼都是好奇。
這老瘋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身白色的袍子,濕噠噠的像是掉進了水裏,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池無回來后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雙眼睛跟木頭一樣,完全沒有了任何情緒,就連之前瘋瘋癲癲的神色,也不見了。
他像是遭遇了什麼打擊,所有的感官都脫離了肉體。
解離狀態。
當人的精神無法承受后,就會出現這個狀態,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
龔凡也有過,比如他自主沉睡,就是這種感覺。
但不同的是。
他是罪魂鼎,他解離后,沉睡后,也能感受到外界,他沒有辦法擺脫前天開始出現的各種繁雜的痛苦情緒。
他本就不是個人,他擺脫不了本體帶來的一切感受。
而池無就是個人,他本就瘋的厲害,他可以解離,解離后就真的擺脫了痛苦,以及所有的情緒,像個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平靜,且空洞。
只是他以前從沒這樣過,因為他一直在小孫孫的身邊,他知道小孫孫永遠不會死了。
哪怕痛苦,自責懊悔的恨不得消失掉,可他在痛苦中也能感受到對小孫孫的愛。
“爺爺?”
龔凡不知道他出什麼問題,試着叫了這個稱呼。
池無聽到后,確實有了反應,老瘋子轉頭看了看他,很平靜的說了一句。
“你已經死了。”
“.....嗯。”
龔凡垂了垂眸子,語氣同樣平靜。
老瘋子和小屁孩開始了奇怪的對話。
至少龔凡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對不起。”
“嗯。”
“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
“看到了你,看到了你多疼,多餓,多痛苦,看到你等了我多久,等了多少次.........又.......失望了多少次。”
“嗯。”
“對不起,小凡,我想死。”
“死吧。”
龔凡點了點頭。
砰。
老瘋子很聽話的拍碎了腦袋,回到了罪魂鼎,接着一次又一次嘗試殺死自己。
承受不了的痛苦。
那些他從不知道的畫面,在短短兩天內,只窺探了極少數,卻已經讓他承受不了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只能在生死中,反覆通過死亡的痛苦,找到一絲絲贖罪后的救贖。
躺倒了床上,龔凡感受着各種情緒和痛苦,慢慢閉上了眼睛。
老瘋子遇到事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誰不瘋不難受?
各管各的吧。
睡夢中,他白日裏強撐着維持平靜的面容,徹底扭曲成了不堪的模樣。
汗水打濕了枕頭,打濕了床單被褥,安靜的卧室里,滿是壓抑的哽咽。
夢中的人,隨着池無回來后,又一次做了那個可怕的噩夢。
伴隨着無法形容出來的各種感受,各種人生在眼前閃過。
無法承受的一切,一遍一遍反覆沖刷着他的靈魂。
他在夢中落淚,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痛苦的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可無論如何做,似乎都擺脫不了各種感受。
“嗚嗚.....疼......不是我乾的.....嗚嗚....”
門口院子裏的傀儡,在察覺到主人哭泣后,慢慢來到了卧室,圍在了床邊。
它們把床上的人類,圍成了一個保護圈。
人類,在哭。
它們要抱住他,保護他。
今夜,痛苦的人,不至他一個。
但最痛苦的那個。
每一次,每一世,從來都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