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想帶着遺憾離開
同一時刻，醫院。
病房內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氛圍。
病床上，厲鴻煊靜靜地躺着，面色有些蒼白，雙眼緊閉，一言不發。
他的母親厲南熹和父親易向陽並肩立於窗前，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孿生妹妹厲璟雯則坐在病床邊，雙手緊緊握着他的手。
“哥，別怕，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媽媽問了醫生，說只要做個手術你就會好的，我們都會陪着你的。”
她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卻還出聲安慰哥哥。
厲鴻煊沒有應聲，他此時的心情複雜又沉重。
今天在飯店被顧苒樂肘擊的那一下，他還以為自己的肋骨斷了。
從飯店離開后他就直接來了醫院。
一路上顛簸，尖銳的痛感居然逐漸消失，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怎麼痛了。
儘管如此，出於謹慎考慮，又想着反正已經到醫院了，他還是決定拍個片子檢查一下。
幸運的是，肋骨並未受損。
但他這段時間左肋隱隱作痛，一直以來他都有胃炎，他以為是胃炎犯了導致的，就沒當回事。
想着既然已經來了醫院，就去找醫生開點葯。
那醫生他認識，說明了情況后，並未直接給他開藥，反而是建議他進行CT增強掃描。
他一開始還不樂意，心想一個小小胃炎至於嗎？
最後，他還是做了這個檢查。
這一查，竟意外在胃裏發現了腫瘤，但確診還需要胃鏡取病理組織活檢。
厲鴻煊猛然間睜開眼睛，眼神中閃爍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
“璟雯，把手機給我！”
這句話打破了房間內原有的寧靜，三人的目光瞬間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厲璟雯被哥哥的突然要求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微微一愣，隨即關切地問道：
“哥，這麼晚了，你要手機做什麼？”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解與擔憂。
易向陽則看了兒子幾秒后，一貫的溫聲細語。
“鴻煊，明天還有重要的檢查，醫生也囑咐了要早點休息，手機就先別碰了，好嗎？”
而厲南熹卻保持着沉默，只是用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緊緊盯著兒子，彷彿要穿透他的靈魂，看穿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厲鴻煊眼神閃躲不敢跟母親對視。
他唇瓣緊抿，手緊緊抓着床單，斂眸深吸了一口氣。
片刻后，他鼓足勇氣睜開眼，目光堅定地與母親對視，重複道：“把手機給我。”
他的聲音雖不高亢，但卻透着堅決。
厲南熹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
她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那份迫切與執着，讓她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要給她打電話？”
她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語氣中帶着幾分諷刺與無奈。
人有時候就是犯賤。
送到眼前的時候瞧不上，失去了卻又開始懷念，開始想方設法的得到。
但可能嗎？
失去了便永遠失去了。
做再多也不過徒勞罷了。
厲璟雯聽到這裏，眉頭緊鎖，她似乎猜到了幾分，不由得插話道：
“她？誰啊？蕭楠嗎？哥，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放棄吧，別再執着了。”
在她看來，哥哥跟蕭楠一點都不般配。
確切說，蕭楠配不上哥哥。
蕭楠在男人面前一套，女人面前一套，又茶又婊。
這樣的女人怎能配得上她清風霽月般的哥哥。
那個顧苒樂都比蕭楠好一百倍。
“你們兩個出去。”
厲南熹的聲音冷冽而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的目光鎖着厲鴻煊，但話卻是對父女二人所說。
厲璟雯與易向陽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這個家裏厲南熹就是權威，儘管心中有着諸多不解與擔憂，但也不容他們忤逆。
“走，雯雯，跟爸爸出去走走。”
“哦。”
厲璟雯慢吞吞地站起身，準備走，又同厲鴻煊交代：“哥哥，你好好跟媽媽說話，不要惹媽媽生氣。”
隨着門輕輕合上，房間內再次恢復了寧靜，只剩下母子二人。
厲南熹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厲鴻煊對面，雙手抱臂，以一種審視的姿態冷冷地看着他。
“厲鴻煊，她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七年的時間裏，你從未珍惜過她，如今她終於決定放手，你卻開始懷念她的好。你這樣做，不覺得自己很犯賤嗎？”
她言詞犀利刻薄，眼中儘是失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鎚一般敲擊在厲鴻煊的心上。
厲鴻煊面色難堪，但並沒有逃避，而是選擇了正視。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然後緩緩開口：
“媽，您說的我都懂。也許我真的已經錯過了她，可我還想再爭取一下。今天要不是她，我也發現不了胃裏有腫瘤，也許這個腫瘤是惡性的，那我剩下的日子又有多少？”
他的聲音低沉而真摯，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里擠出來的。
說到這裏，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紅，但他強忍着沒有讓淚水落下。
若平日他敢擺出這副死樣，厲南熹一定他罵個狗血淋頭。
但今天，她罵不出口。
她反而苦口婆心地勸道：“鴻煊，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你應該清楚。”
“我知道，”厲鴻煊擠出一抹苦澀的笑，“我只是，不想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厲南熹的身體因為這句話猛然晃了一下。
她深看了兒子一眼，緩緩站起身，將手機遞給他，眼圈有些泛紅。
“厲鴻煊，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必須積極接受治療，這是你為人子必須盡的義務。”
說完，她轉身離開。
昔日筆挺冷漠的脊樑，此時顯得有些佝僂，盡顯疲憊與滄桑。
*
顧苒樂洗完澡擦着頭髮從浴室出來，正好聽到手機響。
厲鴻煊？
“大侄子，深更半夜想你小嬸嬸了？”
“我在醫院。”
“怎麼？想訛我？那抱一絲啊，你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
“顧苒樂，我肋骨沒斷，但胃裏有個腫瘤。”
“厲鴻煊你能不能要點碧臉啊？別說這腫瘤是良性的你死不了，就是惡性的，這也不能賴上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