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似夢非夢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靜。
街道上空空蕩蕩，幾乎看不見人影。
顧苒樂開着車，但速度並不快。
她知道，有保鏢在，姐妹倆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保鏢雖然語氣里透着焦急，但更多是因為怕被她責怪，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
顧苒樂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怎麼會隨隨便便就發脾氣罵人呢？
事情是這樣的，顧月明騎着電驢載着顧闌珊回家，半路上卻遇到了三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小混混。
這三個混混見兩人長得漂亮，又看周圍沒什麼人，便起了歪心思。
好在顧月明和顧闌珊反應快，趕緊逃跑。
可慌亂中，電驢一個不穩摔倒在地，兩人也跟着摔了出去，受了些皮外傷。
不過混混們終究沒能得逞，因為後面還有保鏢跟着呢。
等顧苒樂趕到現場的時候，保鏢已經把顧月明和顧闌珊送去醫院了。
據保鏢說，兩人都只是皮外傷，因為是夏天，穿得又單薄，女孩子的皮膚又特別嬌嫩，所以身上有不少擦傷，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比較保險。
此時，剩下的三個保鏢正看守着蹲在地上的三個混混。
顧苒樂把車停在路邊，緩緩從車裏走了出來。
“來，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你們長什麼樣。”
聽到這話，原本抱頭蹲在地上的三個混混都慢悠悠地抬起了頭。
“撲哧——”
顧苒樂一看，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三個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簡直就像是被馬蜂蟄過一樣，腫得連他們自己的爹媽來了，恐怕都認不出哪個是自己的兒子了。
其中一個混混的眼睛腫得像熊貓眼，另一個的鼻子被打得歪到了一邊，還有一個的嘴巴腫得跟香腸似的，說起話來都含糊不清。
看着這三個狼狽不堪的混混，顧苒樂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
她本來還想親自出手，給這三個傢伙一點顏色瞧瞧，但現在看來，似乎也沒那個必要了。
“說吧，類似這種事，你們干過多少次了？”
顧苒樂語氣淡淡地問道，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容忽視的威嚴。
“沒，沒有。”其中一個混混支支吾吾地回應，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是在撒謊。
顧苒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嗎？那要不我給警察叔叔打個電話，讓他們來好好調查一下？”
這話一出，那人頓時急了，“別！別打！這，這是第……第三次。”
顧苒樂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着他，彷彿要看穿他的靈魂。
那男人被盯得心裏發毛，不自覺地舔了下乾裂的嘴唇，卻疼得直咧嘴，顯然之前的打鬥讓他受了不少苦。
“真，真的是第三次。前兩次我們也沒得逞，也被人家揍了……”
他結結巴巴地解釋道，試圖讓顧苒樂相信他。
顧苒樂輕笑，“被揍兩次都不長記性，看來光是靠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她搖了搖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還是得讓你們進去踩幾年縫紉機，好好接受一下教育才行。”
說完，她扭頭看向一旁的保鏢，“報警吧，記得告訴警察叔叔，這三個人是慣犯，可得好好教育教育，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做人的底線。”
保鏢聞言，立刻點頭應允，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報警電話。
而那三個混混，則是一臉絕望地癱坐在地上，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栽了。
“哦對了，”臨走，顧苒樂又說，“該賠的錢一分不能少哦。”
醫院內，柔和的燈光下，醫生細心地為姐妹倆處理着傷口。
擦傷不嚴重的地方只簡單消毒處理，部分傷勢較重的地方則做了包紮。
處理完畢，已經是凌晨兩點。
夜色深沉，星光稀疏。
“張大哥，今晚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姐妹倆的聲音里滿是感激，她們以為那些出手相助的只是偶然路過的熱心人，未曾料到這一切竟是顧苒樂精心安排的保鏢所為。
保鏢張大哥保持着謙遜的笑容，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溫和地說：“別客氣，遇到這樣的事情，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坐視不理。你們家住哪裏？我送你們安全回家吧。”
姐妹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雖有感激，但也保持着一份警惕。
在這個複雜的世界裏，她們學會了不輕信陌生人。
“不用了，張大哥，今晚已經讓你們費心太多了。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真的非常感謝。”她們的聲音里充滿了堅決。
張大哥沒有再勉強，假裝轉身離開，實則暗中保護。
姐妹倆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而張大哥則悄然尾隨其後，直到親眼目睹她們安全踏入家門，心中的大石才終於落下。
隨即，他撥通了顧苒樂的電話，詳細彙報了今晚的情況，每一個細節都不曾遺漏。
“好，今晚辛苦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顧家大宅的夜晚總是格外寧靜，月光如水般灑落在庭院中，為整個宅院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銀紗。
顧苒樂緩緩駛入家門，心中帶着一絲歉意與溫暖。
趙管家幾乎是在她踏入家門的那一刻便迎了上來，滿臉的擔憂與關切。
“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怎麼這麼晚？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趙管家的聲音里滿是焦急，顯然，他已經等待多時。
她比顧苒樂早幾分鐘離開酒店，可他到家左等右等也不見顧苒樂回來。
顧苒樂微笑着，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抱歉，老趙，讓你擔心了。我今晚臨時決定去了一趟宋叔的診所，所以回來晚了。你以後別等這麼晚，年紀大了，要注意休息。明早別起太早，多睡一會兒。”
趙管家聞言，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打了個哈欠，笑道：“你回來就好，我這就去休息。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忙呢。”
顧苒樂目送趙管家離開后，輕手輕腳地走向江老爺子的房間，確認老人睡得安穩，她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住處。
客廳里，一盞溫暖的燈光正靜靜地等待着她。
顧靜澄正低頭翻閱着一本書，等着她回來。
顧苒樂的心裏又是一暖。
有人等待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她咧嘴一笑，“大哥，這麼晚還沒睡，等我啊？”
顧靜澄聞聲抬起頭，眼神溫柔，“不等你等誰？這麼晚回來是遇到什麼事了？”
顧苒樂搖了搖頭，笑容中帶着幾分歉意，“沒事，就是去了趟宋叔診所，讓大哥擔心了。”
顧靜澄站起身，“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我也該去睡了。”
“好，大哥晚安。”
顧靜澄剛走到門口，顧苒樂卻突然叫住了他。
“大哥。”
顧靜澄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怎麼了？”
顧苒樂抿了抿唇，緩緩道：“今晚顧月明和顧闌珊騎電驢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三個小混混，受了點皮外傷。不過別擔心，保鏢已經及時出現，送她們去醫院處理了。明天你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們吧。”
顧靜澄聞言，眉頭微皺，隨即點頭，“好，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去看看她們。”
“不過，她們並不知道救她們的是保鏢。”顧苒樂補充道。
顧靜澄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明天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去看看她們。”
“謝謝大哥。”
顧靜澄笑笑，走回來，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語氣中帶着幾分寵溺。
“傻丫頭，自家兄妹，何必這麼客氣？時間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夜色漸深，顧家大宅再次歸於寧靜，只有月光依舊溫柔地守護着這片土地，以及那些心中充滿愛與關懷的人們。
來這邊七年，顧苒樂都沒失眠過。
可今晚，她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索性也不睡了。
去書房看書。
然而，書頁上的字漸漸變得模糊，她的眼皮也越來越沉，最後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夢裏，一切既真實又虛幻，讓她一時之間難以分辨那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小兔崽子！趕緊給我起床！”
老頭兒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從庭院裏傳來，顧苒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她掀開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光着腳丫子走到陽台上。
“老頭兒，我剛睡着，你瞎嚷嚷什麼呀？”她帶着幾分不滿喊道。
“你這一覺都睡了一整天了！太陽都快落山了！眼看就要下雨，還不趕緊下來幫我收葯！”老頭兒的聲音里透着幾分焦急。
“收葯”這兩個字就像一盆冷水澆在顧苒樂頭上，她瞬間清醒過來。
使勁揉了揉眼睛，瞪大雙眼朝樓下望去。
沒錯！
那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家的老頭兒！
她回來了？
她真的回來了！
“老頭兒！”
顧苒樂激動得直接從二樓陽台上跳下，赤腳踩在院子裏那些鵝卵石上，痛得她齜牙咧嘴，卻顧不上那麼多。
“老頭兒！”
她飛奔向正在忙碌收藥材的老人，也不管他手裏正端着一筐藥材，直接一把扯開，緊緊抱住老人。
“老頭兒，我終於回來了！這七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她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哽咽。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這小混蛋，這幾天天天睡懶覺，是不是睡迷糊了？我才出差幾天而已，哪來的七年？”
說著，他抬手摸了摸顧苒樂的額頭，“沒發燒啊。”
似乎不太確定，他又摸了摸。
“確實沒發燒！”
然後，他輕輕一巴掌拍在顧苒樂的額頭上，“小兔崽子，別磨蹭了，趕緊幫我收葯，雨馬上就要來了！”
顧苒樂卻緊緊抱着他，用力搖了搖頭。
“不要，再讓我抱一會兒嘛！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嚇得不行，你得安撫我一下。”她帶着幾分撒嬌的語氣說道。
老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像小時候那樣，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賜賜不怕，爺爺在呢，賜賜不怕啊，爺爺一直都在……”
賜賜，這是她的乳名。
爺爺說，她就是他天賜的寶貝。
此刻，顧苒樂依偎在爺爺的懷裏，感受着那份久違的溫暖與安心。
“吧嗒！”
豆大的雨滴猛地砸在臉上，帶來一絲涼意。
下雨了！
祖孫倆連忙中斷那煽情的氛圍，手忙腳亂地忙碌起來，搶着收院子裏那一筐筐晾曬着的藥材。
幸運的是，雨滴雖然大顆，但還不算密集，給了他們一些喘息的空間。
等兩人氣喘吁吁地將所有藥材都搬進屋裏，大雨才如同傾盆而下，嘩啦啦地灑滿整個世界。
站在屋內，祖孫倆相視而笑。
“爺，我真的特別想你。”女孩的聲音帶着幾分撒嬌，幾分真摯。
“爺知道，”老人慈愛地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你看你，都瘦了。一會兒爺就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醬豬蹄，好好補補。”
“我要吃三個！”女孩毫不猶豫地喊道，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好！”老人爽快地答應，笑容更加燦爛。
然而，那夢寐以求的醬豬蹄還沒來得及品嘗，夢就醒了。
顧苒樂緩緩睜開眼，眼前是已經大亮的天色。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彷彿還在回味着夢中的溫馨。
她走到窗邊，目光掠過樓下的一切。
老趙和王媽正在院子裏給花草樹木澆水，他們的動作嫻熟而有序。
不遠處，江老爺子坐在輪椅上，微微閉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這寧靜的時刻，而江海生則在一旁舉着大剪子，認真地修剪着花草，神情專註。
再遠處，高隊長帶領着保鏢隊在巡邏。
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生動。
她跟她爺的生活是真實美好的，而這一切，也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無論身處何方，珍惜並享受當下的每一刻，方為對生命最深的敬意。
顧苒樂簡單洗漱了一番，下樓。
廚房裏，她的早飯在鍋里保溫着。
尤為驚喜的是，鍋里還有醬香四溢的豬蹄，彷彿是對她夢境的無聲回應。
一口咬下去，滋味醇厚，香氣在唇齒間悠長回蕩，不僅滿足了味蕾，更溫暖了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