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到異地(上)
時過晌午,浩浩蕩蕩的馬車隊晃晃悠悠出了巍峨的古城牆,一路往北。***
新田王朝現任無憂公主,呆坐在車隊喜慶古樸的馬車中,透過晃動時車窗擋簾的縫隙,看窗外點點熱鬧慢慢消失在視線之外。
當最後一簇古樸農家村落漸漸遠去,馬車外景觀變成清一色荒岩、碎石,當前方的路越來越冷清,越來越空曠,外表端莊秀麗的女子,忍不住又一次用下流的語猥瑣了各路神仙,捎帶問候了原二十一世紀某市、某區、和平苑公館門口偷竊小區下水道鐵蓋的賊的祖宗十八代!罵過不解氣,又對全世界有過行竊記錄的其他小偷一頓詛咒!
十幾天了!
自她上班途中掉下水道里跌暈,醒來至今已過十幾天了。
這十幾天劉希悅無時無刻不在消化眼前恍若夢境的現實!
記得那日,她全身乏力、大汗滿身從昏迷中醒來,睜眼瞳孔映射的不是醫院的白瓷磚牆而是滿屋子古裝妹和一個山羊鬍老頭子,當時還條件反射般想,是不是掉下水道撞暈頭出現了幻覺,結果那些人見她睜眼,不約而同刷刷刷跪了一地,喜極高呼:“公主萬安!”
她收回視線,不信邪把頭扭到鼻孔朝天,小心翼翼抬右手顫顫巍巍摸到大腿內側最嫩部位狠狠掐下,“嗷”一聲,劇痛中又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場景轉換,變成這輛晃蕩的馬車裏。被搖晃醒后,劉希悅再次睜開朦朧雙眼,還是沒看到親人熟悉的臉龐,只有一個笑起來面頰帶酒窩的純種古裝小姑娘,內心再淡定不起來了!
掉坑裏淡定而不蛋疼的人,要麼是神仙要麼是瘋子。
劉希悅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普通人,於是從地板鋪的厚厚錦被上爬起又迅速把爪子伸向大腿,剛碰到上次掐的老地方,傷口撒鹽般火辣辣疼得她心直抽抽,無需再掐一次,這絕對不是做夢!
小姑娘把微笑或者稱之為驚喜的表收起來,一臉錯愕看着她。劉希悅很討厭她沒有同心這樣拎着醬油看熱鬧,立即不淡定的說了句很淡定的話:“你,出去,我要一個人待會!”
她隱約記得那群古人稱呼她公主不是?
果然,小姑娘恭恭敬敬出去了。後來這些天,除了吃飯、休息,小姑娘時鐘般準點來服侍,其餘時間劉希悅都是一個人。
陌生的環境,獨處最有安全感,她要在安全的環境中快速消化自己穿越的事實。
利用獨處時間,劉希悅收斂生息,每日沉默不語,集中精神豎著耳朵,認真熟悉周圍的環境周圍的人,收集那些人破碎的只片語,直至今天此時的黃昏。
丫的她現她不但魂穿,而且架空!不但架空還正行駛在背井離鄉的和親路上!再次向上蒼的祖宗十八代獻上崇高的敬意!
“晚上休息的營帳已經搭好,請公主下車歇息。”馬車門帘被掀開,之前讓她趕下車名喚研畫的姑娘再次爬上車來,透過馬車門帘起落瞬間,劉希悅看到右前方橘黃色落日溫和的光,一如面前忐忑姑娘眼神中極力想表達出的柔,她低頭伏跪在劉希悅面前,輕聲說:“公主殿下,車隊出了別新鎮,已經到達秦盾國地界了,步將軍說路上再無官驛,今後要委屈公主帳篷露宿。”
劉希悅收起對上蒼的敬意微笑不語婉約點頭,研畫小心起身上前,拾起被公主扔到一邊的蓋頭熟練把主子頭臉遮的密不透風。
收拾停妥,劉希悅輕車熟路腳踩踏板下車,在研畫引領下,盡量沉穩端莊穿過紮營的侍衛群,走進自己的臨時住處——一座臨時搭建的簡陋帳篷。
進帳篷后,研畫輕手輕腳將公主罩腦袋上的蓋頭和飾取走,放下高高盤起的頭,劉希悅是純種現代人,至今都沒完全適應被人服侍的感覺,彆扭地抹抹手腕上鏤花金鐲,抬頭現研畫一閃而過的糾結眼神,弄得她更不自在。
這次,研畫沒像往常一樣轉身佈置晚餐,傻傻呆在帳中似是糾結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劉希悅舉眸疑惑望着她,見研畫眼中霧氣慢慢凝結成珠,垂然欲下。
要哭?怎麼了?碰到委屈的事了?有人欺負她了?
劉希悅莫名其妙檔口,見研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似是下了極大決心般,小聲哭訴出聲:“公主,溫華公子已經娶親了!”
誰娶親了?娶親關我什麼事?劉希悅有些懵懵的,不知如何回應。
看公主一臉愕然,研畫再忍不住,小嘴一癟,眼淚骨碌碌滾落,抽泣起來。“公主您饒恕奴婢吧!溫華公子在您上嫁車那日娶了林笑笑,您別不理奴婢好不好,不是奴婢刻意瞞着,奴婢是怕您傷心呀!”
說完悄悄抬頭見劉希悅愣是沒有反應,研畫掛着眼淚一咬牙又說:“公主,他,他那麼狠心絕,怎值您日夜思念!您別再想他了,萬一同之前般吐血病倒,叫奴婢如何是好!”
看研畫那張哭花了的臉和不停張合的嘴,劉希悅怔怔出神,之前疑惑也像散落的珠子一樣連成長串,慢慢在腦中清晰起來。
貌似她附身的主以前是個痴種子,喜歡上了一個叫溫華的男人,只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是單相思,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估計是賭氣,跑來秦盾國和親。(秦盾國是新田北方的一個國家,照這些天她的觀察,路邊風景類似21世紀的荒蕪戈壁。)不過那個叫溫華的傢伙也真夠絕,就看他選心儀他的公主和親那天娶媳婦,就猜出這人不咋地,白費這公主愛他愛的死去活來,得相思病把自己小命都弄丟了。估么着她就是碰巧在真公主病倒魂歸時候掉到下水道里,因錯陽差附身到小公主身上的。
神遊片刻,劉希悅回過神,研畫還在哭泣不止,她嘆了口氣,彎腰把研畫扶起說:“別哭了,起來吧!”
“公—公主?您不怪奴婢隱瞞實,您,原諒奴婢了?”研畫淚眼汪汪地抽噎打嗝。
“你也是為我好,去洗把臉,準備晚飯吧,肚子都餓壞了!”劉希悅輕鬆的語氣讓研畫一呆,隨後露出如釋重負的純真笑容,她胡亂擦乾眼淚,行禮后輕快地跑出去。
吃過晚飯,放下心事的研畫在帳內臨時打的地鋪上很快睡熟,劉希悅卻輾轉無眠。她緩緩從雕花軟榻坐起,環視帳篷內的擺設,煥然如夢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二十五歲“高齡”的身體轉眼間縮水成十幾歲黃毛丫頭的年紀!這怎能讓人接受!本已習慣了二十一世紀的共享文明,結果一朝穿越,那透入骨血的生活眨眼變成南柯夢境!也太惡搞,太瘋狂,太不可思議了吧!
漫天的恐慌、孤獨和無助摻雜了對遠方家人的思念湧進腦間,淚水——滾落眼眸。
劉希悅重新滑進錦被,縮成一團,不能放棄,她胡亂抹乾眼淚,既然能來就一定有回去的辦法,她不停安慰自己,一遍一遍自我催眠!迷迷糊糊之中,身邊人已開始忙碌,不知昨晚如何睡着的,只覺幾分鐘功夫,天就放亮了。
早飯過後裝扮停妥,劉希悅重新坐上華麗的嫁車,卻沒喚研畫離開,消極抵觸的心態在昨夜放肆的哭泣后隨淚逝去大半,剩下的是對未來生活的迷茫和尋找回家之路的渴望。
要想找到回家的路,先要生存下去,然後了解這個世界。
劉希悅話多起來,公主的親近使研畫心裏非常歡喜,揚着燦爛笑臉邊回應邊熟練在馬車內擺上茶具、點心,劉希悅實在不習慣長時間跪坐,囑研畫在地板鋪上厚厚錦被和靠枕,研畫忙完跪坐茶几一側,劉希悅則斜靠車廂,兩人開始問答式正式聊天。
不聊不知道,一聊熙現研畫竟是個話簍子,根本不似平日表現出來那般小受氣包模樣,對她又不設心防,說起話來隱隱帶有賠罪、討好的意思,因此話題一開研畫講起來總滔滔不絕,劉希悅稍加點播,她就能自顧自說上小半個時辰,不消多久,劉希悅就基本搞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有用的信息。
從她話中拼湊得出:研畫本是皇后也就是劉希悅在這裏老媽娘家的遠房親戚,父親、哥哥均為朝中小吏,研畫是家中次女,因乖巧討喜、相貌清秀被族長選中,年前送進宮裏安置在皇後身邊服侍,以便出宮後用鍍金之軀與高層聯姻,壯大家族。結果公主這一鬧騰,新田皇后怕親閨女遠嫁異國沒有貼心之人服侍,就把她踢來侍候了,捎帶着蒙陰了他家裏的父兄,也算有了交代。論輩分,這個小姑娘是可以喊公主表姐的。
而劉希悅此身正主,年長研畫兩歲,今年虛歲十九,為新田王朝三公主,姓劉,封號無憂,小字熙樂,與現代的名字同音,(此後統名劉熙樂!)是個含蓄的花痴型美女,而且特別執着。十二歲那年不知怎麼對十六歲的溫華公子着迷魔障后,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苦追數年,非君不嫁,幾度議婚都因自己不從而惡搞出來的烏龍事件作罷,久而久之,弄得緋聞無數最後在新田王朝真的沒人敢娶了。
研畫講:京城,溫家公子,風華無雙。說完她小心探向熙樂,見公主不屑,又將小心收起,露出如釋重負的表。
熙樂卻是不屑,當是怎樣的風華絕代,竟把皇室嫡公主拖成謠滿天飛、恨嫁他鄉的大齡老姑娘,她嘴角冷笑,心底輕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