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眾矢之的

離開嘉豪夜總會，姜悅帶姜柔去了夜總會附近的一間高端茶樓。

包廂內環境優雅靜謐，舒心怡人。

憑藉室內明亮的燈光，姜柔這才看清楚姜悅現在的模樣。

她的臉色有種病態的蒼白，裸露的肌膚有多處造型各異的紋身，整個人散發著頹然厭世的氣息，對比五年之前的驕矜尊貴，她已徹底脫胎換骨。

時隔五年，她們這對做了長達22年“姐妹”的人，終於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姜悅翻閱菜單，洋洋洒洒點了一堆糕點小食，隨即將菜單推向姜柔：“姐姐想吃什麼，自己點。”

姜柔看都沒看菜單一眼，直接合上：“我不是來吃東西的。”

姜悅哼笑一聲，將菜單交到服務員手中：“就這些，快點上。”

服務員應答一聲，離開包廂。

當包廂內只余兩人，姜悅打開自己的包包，取出口紅和粉餅，對鏡補妝。

她一邊補妝，一邊挑眉冷笑：“我由高高在上的姜家小公主淪落成S城風月歡場的玩物，你現在心裏一定很滿意吧？”

姜柔聲音平靜冷淡：“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不是來敘舊的，從前種種，我不想再提，請你理解。”

“我親愛的姐姐，我由天上月變為腳下泥，我心如刀割痛不欲生，我今天就偏偏想和你敘敘舊，如果你願意聽，那麼交易繼續，如果你不願意，那姐姐大可以起身走人，只是當你踏出這間房門，那爸爸生前珍貴的影像資料，我立即銷毀。”

姜柔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握成拳。

當年她匆忙逃往T國，父親自殺，她生怕傅司淵不會放過她，甚至不敢回國參加父親的葬禮。

父親的葬禮雖然由鄧助理全權處理，但是由於時間緊迫，鄧助理沒有機會整理父親的私人遺物。

這五年來，她只能憑藉她25歲生日那一晚，父親連夜飛到雪島陪她過生日，他們父女在生日晚宴拍下的唯一一張合影，來睹物思人。

姜悅手中有許多父親生前的影像資料，而范巧慧在成功上位之前，作為父親事業上的首席秘書，她陪他世界各地做空中飛人，更拍攝許多他工作中的珍貴影像。

影像不同於照片，可以看到一個人的音容笑貌，比照片更具衝擊力。

姜柔做夢都想再聽聽父親的聲音，再看看父親生活工作中的模樣……

她鬆開拳頭，深呼吸，唇角勾起一絲淺笑：“行，你想說什麼，我都洗耳恭聽。”

姜悅補完口紅，又從包里掏出煙和打火機，她姿態嫻熟點燃香煙，深吸一口，吐出青白色煙霧，猩紅的唇瓣微微上翹：“伺候那死肥豬一晚上，肚子好餓，我吃點東西再說。”

姜柔懶得同她廢話，只是沉默等待。

好在並沒有等待多久，服務員便端着茶水糕點送到包廂。

進來的服務員有兩人，一人沏茶，一人焚香，當工作完成，兩人悄然退下，輕輕關好房門。

包廂再次恢復靜謐，茶煙裊裊，香氣四溢，香爐煙霧繚繞，散發著馥郁的幽香，令人沉醉。

“姐姐，你也嘗嘗這裏的糕點。”

“我不餓。”

“那姐姐喝茶。”

姜柔面無表情：“我也不渴。”

姜悅挑眉，意味深長笑了：“姐姐是嫌棄我臟，不願意與我同桌共飲，還是姐姐嫌棄這茶樓檔次低端，配不上你高貴的身份？”

姜柔懶得回答。

姜悅也沒有期待得到回答，她哼笑一聲，夾起一塊精緻糕點放到自己面前的餐盤中，使用刀叉慢條斯理切割着糕點，笑着說道：“姐姐嫌臟，那我自己吃。”

她一口糕點，一口茶水，彷彿依然還是當年備受寵愛的姜家小公主，正在心情愉悅享受她的下午茶時光。

姜悅張口閉口姐姐，聽得姜柔直噁心反胃，但是她並不打算和她計較。

畢竟等交易完成，今晚過後，她們餘生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姜柔壓制着內心的煩躁，耐心等待着。

姜悅慢悠悠吃完一塊糕點，又喝掉半杯茶水，這才拿起紙巾，慢條斯理擦拭唇瓣。

當她擦完嘴巴，終於開口說道：“姐姐，我最開始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爸爸千嬌萬寵的寶貝女兒是我，可自從你開新聞發佈會公開同他斷絕關係，還讓我們整個姜家名譽掃地，他被你氣到住院，卻依然肯見你，反而對我們母女閉門不見。

“並且我當年由於聚眾事件被關押在拘留所，他竟然不肯幫我，直到他自殺身亡，我請假奔喪，葬禮結束我趁機去監獄探望媽媽，她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我根本就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而我媽媽也是那時才知道，她摯愛的丈夫，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她，我們母女對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來說，不過是保護你和你母親的煙霧彈而已。”

姜悅情緒漸漸開始激動，她的眼眶染上潮紅，眸底湧現出憤憤不平的恨意。

姜柔表情無動於衷，可是當姜悅提起姜繼業，她的思念之情潮水泛濫，眼眶也湧上潮濕。

姜悅繼續說道：“他對我的明寵，不過是逢場作戲做給世人看，而他對你的暗寵，可真是令人羨慕嫉妒。他將生前的合法遺產全部留給我，可那些遺產相比他早已偷偷轉移到你名下的資產來比，不過是九牛一毛。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被他欺騙過去了啊，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他姜繼業最寵愛的女兒，而你這個他真正的親生女兒，不過是他備受厭棄的亡妻之女而已！

“他早些年為賺錢不擇手段，樹敵無數，他活着的時候，財雄勢大，自然沒有人敢報復，可是當他輕輕鬆鬆自殺身亡，又將名下所有合法財產都留給我繼承，那些仇家，一夜之間全部都冒出來，而我姜悅則成為眾矢之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