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邪16

“阿羨”江厭離滿眼的淚水，不止的流下，那些從來沒有被正視起來的事情，魏無羨總是無意之間露出的迷茫懼意，警惕着身邊的所有人

這些，都已經變得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江厭離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在溫情姐弟的幫助之下，所以走到溫情的面前，微微弓着身子，略帶哽咽的開口，“溫姑娘，這件事情，想必你們早就知道了，當時·····”

“江姑娘，抱歉，這件事情，溫情後悔了”溫情毫不留情的打斷江厭離的話，因為他在這裏看到了魏無羨的處境，看到了江澄的多疑，所以替魏無羨不值

“這刨丹一事，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更何況是真正的實施”藍啟仁閱遍所有的古籍，都沒有見過這種換丹之術，所以面上的震驚，顯而易見

“溫姑娘不愧是岐山神醫”金子軒也不知道此時的話是否對錯，但是他確實想要表達，溫情的醫術之高明

“當時，就算是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罷了”溫情看着魏無羨已經僵住了，事情已經被爆出，所以也沒有再替他瞞下去的必要了

“五成·”藍忘機顫抖的聲音，絲絲的懼意盡顯

“不錯”溫情看向藍忘機，彷彿只是在對着他訴說一樣，“當時我並不同意魏無羨的選擇，但是奈何他太過固執，說江澄這個人沒有金丹不行的，修為就是他的命，如果今後只能做一個不上不下的普通人，那麼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溫情的話，正是在轉訴着魏無羨曾對她說過的，毫無遺漏

那麼魏無羨自己呢？他要怎麼辦，這是每個人腦中想要對着魏無羨問出口的問題，但是時境過遷，已經沒有了意義

詭道損身損心性，這魏無羨的心性如何，旁人真的是不敢說些什麼，不能說些什麼，也沒有資格去說，去評價

“憑什麼？我不要你的金丹，你拿回去”江澄伸手緊緊的拉着魏無羨的手臂，咬着牙關，面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總之滿面已經不堪

被江澄的力道帶動，魏無羨恍惚回過神，但是眼中還是透露着意思迷茫

“江澄”

輕聲輕語的二字，卻重重的敲擊在江澄的心上，酸澀痛苦，難平亦難消

江澄不由得想着，魏無羨是誰？

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渾水摸魚，並肩同行，亦然同罰的手足

他是相信魏無羨的，應該是最最明白魏無羨為人的那個人

他怎麼可以懷疑魏無羨，怎麼可以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對魏無羨心生不滿

我還是人嗎？江澄不由得，已經苦不堪言，垂垂敗首

魏無羨順着江澄的力道，慢慢的蹲下身子，與江澄齊平，伸手擦了擦江澄的淚水，微微笑了笑，緩緩的開口，“好了，江澄，就像是這裏所說的一樣，你為了救我，失去了金丹，我為了你刨丹，但是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魏無羨這樣的輕言安慰，在江澄的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江澄好像在這一刻，才明白了魏無羨這麼久以來的心思，想法

江澄仍是不斷的抽泣，但是已經被魏無羨的話，稍稍平復了，慢慢的靜了下來

江厭離看到他們都已經平靜了下來，走到二人的身邊，雙手各自拉住魏無羨與江澄的手，眼中淚水仍在翻轉着不停，輕言着“我們三個，要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這句話，是江厭離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在講，在表達的話，但是這時候說出口，好像真的沒有人可以作答，因為恍惚間，真的已經有什麼在悄悄的改變了

雖然他們三姐弟的感情猶在，但是心境是真的已經悄然改變了

從射日之徵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謠傳，魏無羨落到了溫晁的手中，被扔下了亂葬崗，但是隨着魏無羨的歸來，又被他本人親口否定了，所以對於這樣的傳聞，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沒想到，曾經被魏無羨輕言否定的事情，居然是最真實的事實，在這裏被拋了出來

虐打，亂葬崗，這個人，要有多大的毅力，決心，才會在絕境中重生

死過一次

那是魏無羨對着溫若寒說出來的話，也是藍忘機曾數次想要問出口的話，但是面對魏無羨，每每的言談，都被輕言轉開，所以直到現在，這個問話，一直存疑在藍忘機的心中，不安不定

此時就像一枚炸彈一般，在藍忘機的心中炸響，血與肉被頃刻間撕開

“亂葬崗？”藍啟仁都是一頓，那亂葬崗是什麼地方，沒有人會不清楚的

也是，就連聶懷桑這樣遊手好閒的世家小公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冷意森森外冒，吞吐的開口，“那是，那是遠古時期的戰場，被稱為屍山，冤魂遍地，怨氣肆虐不控的亂葬之地啊！”

“所以說，一旦進到了那裏，活不見魂，死不見屍，沒有一個人可以走的出來”聶明玦一臉硬朗的面容，此刻竟出現了裂痕

“那要怎樣的堅韌，又是怎麼活下來的”藍曦臣似乎明白了，藍忘機為什麼會對魏無羨存在的心思，因為旁人是真的不行的

只有魏無羨，也只能是魏無羨

“是為了我和阿澄嗎？我的羨羨”江厭離面色蒼白，淚流滿面，苦痛的表情，難言不由

“師姐，已經過去了”饒是如此，魏無羨還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帶過

在他的身上，彷彿真的看不到痛苦，因為那些不堪，真的被他埋葬隱藏的太好了，把所有好的一面，都留給了他身邊最親近的人

那些不為人知的痛苦，僅僅留給了自己，獨自品嘗，孤獨一人自行安撫，慢慢的消化癒合

光芒萬丈的是他，耀眼明媚的是他，自信爽朗的還是他，他的魏嬰，把所有好的一面，都擺到了人前

那些不堪的一面，撕裂的痛苦，完全的掩蓋在了他的內心，防備着所有人的觸碰，抵禦着每個人的觸摸

藍忘機堪堪壓制住，那已經漫到喉嚨的血意，心間緊緊地縮着，疼痛難忍

“是為了活着，才悟出了詭道，魏兄不愧是魏兄”聶懷桑也是心驚過半，摻雜着憂慮與辛酸

苟延殘喘

這四個字，似乎沒有人會用到魏無羨的身上，但卻出現了，而且恰當真實

苟延殘喘的活着，厲鬼纏身，食爛屍，喝食水

那是常人所不忍，的事情，這樣的活着，不見得比死了好，但是魏無羨卻堅持了，也挺下來了

為了心中的仇恨，也為了身後的親人，強勢的活了下來，不僅如此，還在這困境如萬鬼窟的地方，悟出了詭道，實力只增不減

他的那些堅持，堅持他活着走出來的原因，那些，他都一一做到了

不管是重振雲夢，還會保護自己的師弟，他真的做到了

【但只有一點，藍忘機是魏無羨的一個變數，一個他特別重視又在意的人

而且這個人不似江澄好騙，根本就不能輕易的打發，而且藍忘機的哆哆逼問，僅一眼就看透了魏無羨身體有損，直直向前，毫不退縮，但魏無羨卻拼了命的想要推開藍忘機

那時候，藍忘機已經是世人敬仰的含光君，而他，修習詭道，在世人的眼中，是邪道，藍家更是不容，魏無羨不想一身清明的藍忘機因為自己走下泥潭

在魏無羨的眼中，藍忘機是一塵不染的，不應該被任何所牽絆

沒有佩劍在手，魏無羨也就沒有了站在藍忘機身邊的勇氣

魏無羨也算到了，百家不會容忍他的詭道，更何況，還有陰虎符在手，人人忌憚】

可以說是藍忘機三個字一出，魏無羨就愣住了，因為這時候的魏無羨，在他的心中，藍忘機真的就是那個特殊，避不及，躲不開的例外

魏無羨原本還在無言的安撫着江澄，現在卻緩慢的站起了身子，伸手不經意的去握腰間的陳情，眼中的深意令人看不明白

似乎就在那一瞬間，藍忘機的手，即刻附上了魏無羨那隻握着陳情的手

二人相對而視，沒有任何的言語，但是目光中的萬千思緒，想要表達的諸多，已經在對方的眼中清晰的展現

任誰都知道，含光君藍忘機與魏無羨的私交甚好，但是卻不知，原來在魏無羨的心中，藍忘機也是那個被他特別重視的存在

那是魏無羨想要表達，卻沒有表現出來的情緒，藍忘機現在總算得知，那句旁人又能怎樣，只要可以站在魏無羨的身邊，那就足矣

江澄好騙，的確，江澄有些自嘲，居然從來都沒有去懷疑過，魏無羨的那些漏洞種種的言語

“阿澄，他知道，阿羨不管何時，都不會傷害自己的，所以對於阿羨的話，總是毫無疑慮的相信”江厭離了解也看看懂了江澄面上的黯然，所以開聲解釋

“藍湛啊藍湛，你說你，真是，讓我說什麼好”魏無羨對上藍忘機，還是無奈加上無奈

“那時候，我沒有想要探查你所修之法，我只是看出你的身體不如以往”藍忘機緩緩解釋道，不想魏無羨因為那時候的事情，再心存不快，“魏嬰，你信我”

“嗯，我當然信你了”魏無羨可是絕對相信藍忘機的，其實有的時候，根本就不用藍忘機特意去解釋，稍加多想一些，魏無羨就能夠明白

“魏公子是不想要牽連到忘機”藍曦臣心中對魏無羨不止晉陞了一層的敬意，那是愛屋及烏了已經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忘機與魏公子不歡而散的傳言”聶明玦瞪着眼睛，瞥向身後的百家之人

聶懷桑搖頭嘆息一聲，緩緩道，“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才會推開”

可想而知魏無羨並不是不在意藍忘機的，而是特別的在意，在意到，怕會因詭道，而牽連到藍忘機的名聲

魏無羨不想他這個被百家忌憚的邪魔外道，影響了含光君藍忘機的美名

魏嬰！！

那是藍忘機想要護在身後的心頭血，沒想到，到頭來，為他着想的，確實一直想要護在身後的那個人

“魏嬰，雖修非常道，但行正義事”藍忘機嚴肅肯定，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

威懾百家眾人，就連藍啟仁都不得不抬眼一看

魏無羨久久不見蹤跡的明媚笑意，在聽到藍忘機這句話的時候，對着他，悄然展現，清甜的笑意，那是照進藍忘機心底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