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時相逢（2）

見紫玄要走，龍莫道急忙將烤魚插在地上，起身攔在紫玄面前：“兄弟，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不能就這樣連招呼都不打就走吧？”

龍莫道身形不算健壯，還顯得有些消瘦。紫玄打量着他片刻，一伸手，木枝上龍莫道的衣服竟自己飛到他手裏，他又將衣服拋進龍莫道懷裏。

龍莫道接住時發現這衣服已然干透。

這是什麼法術？龍莫道只覺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龍莫道意識到這裏可能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世界了，也許是在祠堂遇見的那個黑衣靈體把他拉進了另一個時空，而眼前這個人無疑是帶他認識這個世界的最快媒介。

想到此，龍莫道立刻又說道：“等等。你身上的傷很嚴重，是被人打傷的，有人在追殺你？”龍莫道本就是猜測的說法，見紫玄頓住了腳步，他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被追殺的人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窮兇惡極之輩，一種則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被盯上。龍莫道看紫玄長得就沒有窮凶極惡的樣子，想來應該屬於後者。

只是收留一個被追殺的人要冒極大的風險，因為根本不知道追殺他的那股勢力究竟多大，但龍莫道尋思着人自己救都救了，不妨冒一次險。而且紫玄看起來與他年紀相仿，應該還是很好溝通的。

“依你現在的狀態，如果離開再遇到攻擊你的那幫人，是絕對沒有勝算的。”龍莫道繼續試探，“你是我救上來的，我可以幫你療傷。”

紫玄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考慮他話中的道理，最終回到了他先前躺着的蘆葦草上，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龍莫道將衣服套上，也跟着紫玄盤腿坐在了他身側，將剛才插在地上烤的魚拔了出來：“你吃魚不？”

毫無回應。

龍莫道有點後悔自己將他留下這個冒險決定了，眼前這個人甚至連溝通的機會都不給他。

當然，如果現在的龍莫道知道眼前這個傢伙不但被封印了上千年難以溝通，而且什麼都不記得了，方才絕對不會想讓紫玄留下。

龍莫道心想即便是個啞巴好歹也會搖頭點頭一下，但這個傢伙跟木頭一樣，連一點情緒都感受不到，對自己身上的傷、即將溺死的處境從頭到尾也沒有任何波瀾，若不是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呼吸和心臟跳動，龍莫道都要懷疑眼前這傢伙究竟是不是個人。

覺得自己是在自找沒趣，龍莫道只得自顧自吃了起來，他已經有一天沒進食了，折騰一天，疲憊得很。

可就在他剛咬上半口魚時紫玄陡然睜眼，長袖一拂，滅了篝火，龍莫道眼睛還來不及眨便被他一拎後頸的衣領一躍至附近一棵粗壯的樹榦上。

“你…”紫玄動作太快，龍莫道剛反應過來要質問被對方捂住了嘴。

“不要動。”紫玄的聲音低沉，他半個身子罩着龍莫道將他護在其中，眼睛卻直勾勾看着上方。

這是紫玄的第一句話。龍莫道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竟發現他還會說話，抬頭順着他的視線往上看，數道光影劃破天空，速度不緩不慢，可當他細看發現這壓根不是什麼光影，更像是某些生物。

有些形似人，有些形似獸，緊跟其後的似乎是某些種寶具，上面還站着人。

這些是個什麼妖魔鬼怪？龍莫道暗忖。

就在龍莫道看的愣神時，寶具上的人視線突然轉到了他身上，似乎是對上了視線，龍莫道身體不自覺顫了一下。

但對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又隨同幾個人匆匆離開。

紫玄注意到了龍莫道本能反應的顫抖，下意識把手搭在了他肩上，但下一秒他眼神中充滿了幾分訝異——

通體沒有一絲靈力波動，這個人，竟然只是個凡人。

可這脈骨卻又不同尋常，一個凡人，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脈骨？

龍莫道並沒有注意到紫玄的異樣，此刻的他大腦在急速對眼前所看見的一幕進行分析，最後的結果只有——

回去！

他必須想辦法回去！

如果這裏是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地，龍莫道還有自保的信心，不求混的風生水起，起碼不會任人宰割，可這裏是一個完全未知充滿他無法掌控力量的地方。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會點卜卦算命和行醫的本領也只是個半吊子的普通人。

雖然他本就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但是還能有活着的自由，而在這裏，恐怕稍不留神就會成為待宰的羊羔。

難怪他所救的這個人明明已經瀕死只吊著一口氣卻也能這麼快恢復意識，他的生命體征雖然和普通人一樣可以判斷，但自愈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而就在剛才，就那麼一個人的一個眼神，就讓龍莫道本能的產生強烈危機感，那壓迫感如此可怖，再看紫玄的反應，這一行人無疑是沖他來的。

而自己又十分作死的將這個被追殺的傢伙留下來了！

龍莫道開始盤算起如何從紫玄身邊悄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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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該如何回去？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他不清楚，自己怎麼來的這個地方也不知道，一切發生的都是這麼突如其來，龍莫道一點頭緒都沒有。

見人走遠后，紫玄又拎着他回到了原處，龍莫道再度盤腿坐下吃魚卻也不像方才那樣輕鬆了，不用紫玄告訴他這個世界是什麼模樣，他自己心裏已經猜出了大概，不論是何模樣，都不是他能生存的地方。

這裏的人會法術，能御劍飛行，能上天入地，在這裏，他根本連螻蟻都不如。

紫玄看出了龍莫道不安的情緒，對他少了之前的幾分冷意：“你是凡人。”

這並不是疑問句，還是一句肯定。

凡人，按理說是不可能來到這裏的。

“凡人？”聽到這樣的定義，龍莫道想到也許是這個世界對他這種身份的一種稱謂，繼而問道，“你知道我怎麼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嗎？”

紫玄搖頭。

“這裏是哪？”龍莫道再問，紫玄搖頭。

“你叫什麼？”龍莫道又問。紫玄仍是搖頭。

他記不清楚，記憶里的畫面七零八落，依稀記得一些，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龍莫道一時語塞，看來他費了千辛萬苦救上來了個傻子，根本是一問三不知，也不知道那麼一群人追殺一個傻子又是意欲何為。

“我忘記了，很多事。”紫玄看着他一字一句解釋道，他像是很久沒說過話，多說幾個字都顯得磕磕絆絆，“我需要，找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