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各自謀划
周一上午九點，徐世立來到了聯誼大廈的辦公室。
秘書劉輝彙報完工作，拿出了最後一個文件夾：“董事長，白麗華的個人與家庭資料已調查完畢。”
“念。”
“白麗華，身高一米六八，體重五十二公斤，籍貫江城市，東海大學計算機系本科畢業后，留在了東海工作。二十四歲結婚生子，現年三周歲。”
徐世立嗯了一聲。
“獨生女，父親是小學老師，母親是護士，均即將退休。”劉輝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直系親屬內，只有一位叔叔在鄉鎮基層擔任股級幹部。”
“男方呢？”
“與她同齡，大學同學，目前在本市的建築監理公司工作，來自北方小城，工薪家庭出身，直系親屬無任何政治資源。”
“社會關係網呢？”
“我們查閱了最近一年的通話記錄，常用聯繫人均為普通人。”
“家庭狀況。”
“三年前貸款買了一套六十平的住宅，每月還貸一萬六，二十年。女方年收入二十萬，男方年收入二十五萬，銀行存款十二萬，無任何股票理財等財產性收入，抗風險能力較差。”
徐世立點了一支煙，慢悠悠吐出了一口煙霧：“麻繩專挑細處斷，不是嘛。”
劉輝點點頭：“明白了董事長，我立刻讓特別辦公室籌劃方案。”
“問一下負責後勤ERP方案的負責人，幾家服務商誰有優勢。”
“是。”
過了約二十分鐘，劉輝進來了：“董事長，征途和新利達這兩家大公司優勢略大一些，但其他家也有亮點，簡單來說，就是大差不差。”
徐世立點點頭，向後一仰，靠在了老闆椅上悠閑地晃了起來。
——————
上午十點，開完每周一的例會，顏芙和其他處室協調了一下工作，回到了綜合規劃處的辦公室。
同一辦公室，四十餘歲，體型豐腴，淡妝描眉的蘭蔚，眼神微妙地看了看她，抻了抻衣服。
“小顏，局長秘書剛才來電話了，讓你把那份《城市建築熱島效應》的報告拿給他，準備怎麼應對？”
顏芙瞄了眼辦公桌上的文件堆：“說了最遲周一下班前交，就下班前交。”
蘭蔚笑了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顏芙的表情陡然變得冰一般冷冽：“休想。”
兩個多月前，新任的劉言平局長，在工作上開始對她處處刁難打壓。
自己的職級晉陞審議，也被他在局黨組會議上叫停了。
嘗試溝通，被暗示要以身侍奉。
之後在一次聚餐時，劉言平假借酒意說從了他，馬上副科二年正科，被嚴詞拒絕後，行為愈演愈烈。
報告已被第五次被要求返工了，不如按約履職。
蘭蔚輕輕嘆了口氣：“大姐是過來人了，也經歷過這些，你一定要謹慎考慮，堅持的話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謝謝提醒，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固定電話響了，顏芙示意她不接。
“胡主任你好……我知道了……好的，好的。”
掛上電話她對顏芙苦笑一下：“主任要代新局長訓話了，讓你過去呢，記得要盡量隱忍。”
顏芙嗯了一聲，起身理了下頭髮，去往樓上的主任辦。
進了大辦公室，和幾位同事點了點頭，她敲了敲套間辦公室的門。
“進來。”
推門而入，四十餘歲，短髮正裝的辦公室主任胡麗娜，滿面笑容地招呼：“小顏來了啊，坐。”
“胡主任好。”顏芙回應着關上門，辦公室內，立刻安靜下來。
書櫃，辦公桌，商務沙發，標準的處級幹部風格。
“年輕漂亮的市局一枝花。”胡麗娜倒了杯純凈水給她，拿了茶杯往沙發上一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高傲一點，完全可以理解。”
“主任，您說不順從，是不是就等於高傲？”顏芙知道她要當說客，勸自己委身劉言平。
“有沒有想過，別人借題發揮呢？這就會給自己的工作和發展，造成不必要的困擾。”胡麗娜喝了口水，目光溫和地看着她。
“很多事情都是彈性的嘛，所以在工作實踐中，咱們要避免進入這種困境。”
這是暗示自己要識時務，顏芙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劉局來了三個月，剛剛有了眉目準備展開工作，就反映你配合度不高，這不應該是一個年輕同志應有的工作態度。”
“那主任認為，我應該如何改正？”顏芙把話題踢給她。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關係到未來前途，我相信你能做出務實的選擇。”胡麗娜含蓄地笑了笑，慢慢抿了一口水，“有時候，或許咬咬牙，路能好走很多。”
“不接受。”顏芙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連續二年考核為不稱職，是什麼後果？”
“知道，按照公務員考核規定，有包括辭退在內的一系列處罰。”
胡麗娜嘆了口氣：“小顏啊，一味的強硬並不可取，虛與委蛇也是一種策略嘛，先回去想一想吧。”
顏芙禮貌的道別走了。
過了會，胡麗娜撥打了固定電話：“劉局，勸不動，油鹽不進……嗯，嗯……好，我知道了……劉局再見。”
走出辦公室，顏芙壓下心中的不快，在食堂吃了午飯。
下午四點，她拿上報告，來到了三樓，一間沒有掛牌子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請進。”
她走了進去，向外間辦公桌前的男子說：“李秘書，我送報告來了。”
對方示意稍等，打開套間辦公室的門說了幾句，示意她進去。
掩上門，她對大辦公桌前，身體壯碩，低頭看文件的五十餘歲男子欠了欠身：“劉局長，我來送修改過的報告。”
劉言平沒有反應，猶自看着文件。
凝重，壓抑的氣氛，在掛着厚德載物字幅，擺放着真皮沙發的辦公室內飄蕩。
陳列着各種思想理論的簇新寬大書櫃，閃着亮光。
這是用威嚴來壓我呢。
靜靜等了五分鐘，對方還在看着文件，她把報告輕輕放在了辦公桌上：“劉局長，報告我送來了。”
劉言平抬頭，面色如鐵：“上午讓你送報告，現在才送來，胡主任代表組織勸誡你端正工作態度，似乎毫無幫助。”
顏芙不說話，靜靜地站着，像一株迎風挺立的青松。
劉言平的目光，在她的面龐上掃了一會，拿過報告看起來。
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過了約十分鐘，把報告丟在她面前：“各區兩萬平以上大型樓宇的詳細數據呢？重寫，明天下班前交給我。”
“之前沒有這要求，新增數據工作量極大，沒有增派人手，預計周五下班前可以。”
劉言平威嚴地盯着她，臉色陰沉得可怕。
兩人目光碰在一起，對視了片刻，互不相讓。
“周五你要證明自己，有能力勝任這份工作，出去吧。”他一擺手，低頭繼續看文件。
“適可而止，是一種遺憾美。”顏芙平靜地說了句，拿上報告，正了正身上的套裝，轉身離去。
辦公室又恢復了寧靜，一會，劉言平撥通了幹部處處長余軍的電話：“帶上顏芙的幹部登記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