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影蔓襲
儘管湫遠遠離開了通往地下室的門,但是易北冰的火氣絲毫未退,眼睛綳得溜圓,氣喘吁吁,十分氣憤。爾後易北冰又一定神,對湫較為緩和地說:“對不起,剛才發那麼大脾氣。我告訴你,那地下室有危險,我剛才對你那般怒喝,都是為了你好,不要再靠近那扇門了,危險,危險啊!”
湫一個勁答應着,但她仍然好奇地下室里到底有什麼,又想到平時對她言語柔和的教授突然如此勃然大怒,她相信了地下室真的有什麼很危險的東西。
易北冰終於平息了下來:“好了,離開這兒,去餐室用餐。”說完他走出了卧室,湫也跟着她走出了卧室。
易北冰將卧室的門鎖好后指着餐桌邊的椅子對湫說:“好了,請坐,我去備餐。”
湫小心地坐下,眼見教授走入廚房,心想教授剛才的兩次極不自然的答覆;又想到教授分明說地下室只是儲存實驗作品的地方卻又僅為進去看一下的要求大動肝火。湫覺得十分奇怪,“難得教授真的有事瞞於我?”湫這樣想。
幾分鐘后,易北冰接連端出餐盤,直至餐桌擺滿后,才坐下用餐。易北冰不說話,湫也不敢再說什麼。
餐后,湫對易北冰說:“教授,我得先回去工作了,我的設計圖紙今晚就要上交了。”
易北冰說:“好吧。”之後易北冰送湫到院外,將院門一關,快步走到卧室的實驗台前,叮叮噹噹地調起藥劑來。
當天下午,易北冰給湫打電話。
“湫,你還好嗎?今天中午對你那般無理真是抱歉。”
“沒關係啦,教授,我可以理解您。”
“沒關係就好,唉…你現在在哪裏,湫?”
“我在家,教授。”
“你的圖紙完成了嗎,有時間來我家用晚餐嗎?”
“完成啦,教授,您等我,我馬上過來。”
說罷,兩人掛了電話。湫以她儘可能快的速度搭車來到易北冰的家門前,準備敲門。可是湫忽然間聽到,房門內傳來一陣好似破裂的喉嚨發出“嗚嗚”的奇怪的聲音,卻又有點似貓發怒時吐出的一串低吼。湫覺得不大對勁。突然,她又聽到好像有教授喊叫的聲音,她趕緊掏出手機,準備給教授打電話。
但是教授並沒有接電話,門也沒有被打開。湫附在門上側耳傾聽,那怪聲消失了。她靜待十幾秒,裏面仍是沒有動靜,她心想:教授一定出事兒了!於是她趕忙鍵出了緊急號碼,準備報警。
正值湫準備按下呼出鍵的一瞬間,門被打開了。只見教授佇立在門口,安然無恙。
“啊,湫,你來了啊,你是在準備給我打電話嗎,我剛才在練唱歌,沒有聽見電話鈴聲。”
“是啊,教授,我剛才給您打電話您沒有接。我只是剛才聽見屋裏有些怪聲,以為是您有難,於是就準備報警……”
“啊,報警?我…我沒事,只是剛才在練唱歌……可能是我這嗓音太鴨子了吧!”易北冰恍然大悟,說完后又笑了笑。
“是這樣啊,哈哈,”湫有些許尷尬地笑了笑,“早聽劉楷說,您現在突然喜歡上了唱歌,而且歌聲很是不敢恭維,沒想到居然會引發今日這番誤會。”
“哈哈,那就快請進吧!”易北冰將湫邀進門,招呼她坐好。
“不過,教授,”湫坐到沙發上后說,“您現在的手藝還真不賴呢!今天中午我還是頭一次品嘗到,您做出的如此美味的菜品哩!”
“我最近也學了學烹飪……湫,你不是恭維我吧?”易北冰一邊給湫沏上一杯茶一邊開玩笑。
“當然不是了!”湫搖頭,她的黑色長發輕輕地被甩動了幾下。
“哈哈,那真是過獎了!”易北冰遞給湫一杯茶后,走進了廚房。
易北冰煎好了牛排,又倒了一杯雞尾酒。他打開櫃門,取出一瓶黃色液體,瓶身上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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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拔開瓶口的木塞,舀了一小勺調入那杯雞尾酒。
易北冰走出廚房。“湫,嘗嘗,這是30年特製的雞尾酒,很好味的!”易北冰說著將酒遞向湫。
“嗯,謝謝了,教授。”湫接過酒,一點點品着。
不一會兒,易北冰又端出了牛排。這一餐與中午大不相同,兩人聊得十分歡愉。
餐后,易北冰將湫送回家,之後搭車回到自己家裏。這時,天已經黑了,韁矢城大街小巷都亮起燈來,十分火紅。
易北冰家所在的這條街卻很安靜,因為這裏是城郊住宅區。他到家后,連起居室的燈也不開,就沖入卧室,蹲在鐵箱邊搜尋起器材來。
在實驗室忙了一會兒,易北冰又出門了。他攜帶一個記事本,來到市中心,乘電梯上至中心教堂頂層的眺望塔,接着又爬到眺望塔的上頂。他巡視了城市一圈后,極目向西邊的天空望去。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因為凜冽寒風的威逼,大都躲到棉被中去了,只有西邊天空中的一片濃密的黑影----那絕非普通的夜的黑,它在奮展它的長臂,陰慘森冷,彷彿就要將這城市中晶明火亮的地方緊緊抓在它的胸懷裏——它在迫近,向城市蔓襲而來。
易北冰低下頭,皺着眉,板著臉,在記事本上記下了什麼東西。“僅剩兩天了,”他抬頭仰望星空,自語道,“再加十天。”自語罷,他的表情又變得有幾分欣慰了,看看東邊的天空,發了幾分鐘呆后,開始低聲吟唱起來。
易北冰這時的外貌,大不同以前了,他原先炯炯有神的雙瞳已黯然失色,他的皺紋比先前加深了許多,膚色暗黃,身軀彎駝,更加消瘦,變得滄桑了不少。
他不斷地唱着。此時他內心的惆悵,盡顯在容顏之上。他唱得很陶醉,直到眺望塔上的一個人探出頭向塔頂喊:“喂!不要唱了,太難聽了!講點公眾道德行嗎?”
易北冰這才回過神來,立即停止吟唱,一邊爬下塔頂,一邊道着歉:“對不起對不起。”之後他迅速下了教堂,一溜煙兒奔了回家,一屁股躺在床上不動了。
幾十秒后,鼾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