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門便是江湖
寒假的第一天早上，熟悉的八點，我的手機又惡狠狠的響起了鈴聲，我已經懶得看來電顯示了，接起電話就破口大罵“我愛你全家啊老三，你不大早上打電話是會死嗎，好不容易放假了讓我睡個好覺不行嗎”
老三把聽筒拿的離耳朵遠了點“行了，行了，別罵了，有個事我想問一下你，晚了我怕我忘”
我沒好氣道“什麼事，快說”
“我和冬月已經決定好寒假去打工了，想問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坐起身子靠在床頭思考了一下“我？我就算了，我和老七約好了要半個月內把lol打上鑽石的，就不陪你一塊出去吃苦了”
老三嘆了口氣“行吧，那我先掛了”
我阻攔道“哎哎哎，別掛啊，你先告訴我你在哪打工，我有空了去看看你”
“不去太遠的地方，去理髮店，‘老男孩理髮店‘，你應該知道的，算是個挺大的連鎖店，我有個遠房表舅在花揚路那家分店當店長，就在你竹子姐的酒吧旁邊”
“尹冬月跟你一起去理髮店啊，你給客人剪頭她給客人洗頭嗎，哎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你想什麼呢，我才是給客人洗頭的那個，冬月不去理髮店，她去學校附近那個篩網烤肉店上班，聽說味道挺不錯的，有機會了一起去嘗嘗”
“成，還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啊”
“掛吧，睡死你”
我懶得回擊老三，掛了電話后就又墜入了夢鄉
老三放下了手機，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就跑到了’老男孩理髮店‘報到，店長為他安排了一位師傅，師傅叫老趙，是個喜歡留絡腮鬍子穿攝影馬甲的傢伙，雙手小臂結實，上面紋着猛虎和夜叉，他看上去不像是理髮師，倒像是道上的那種大哥，因此老三總管他叫趙大哥
趙大哥對老三很仗義，具體表現為第一天上班中午午休的時候，給老三遞上一根白利群，第一天晚上下班后請老三喝上一杯隔壁‘阿蘭冷飲店’賣的鮮橙汁，然後指着人家冷飲店裏在前台忙碌的那個姑娘，用一種很地痞的語氣對老三說“小呂，看見那姑娘了嗎，那妞早上來上班穿便裝的樣子你還沒見過，那腿叫一個白”
老三不覺得趙大哥流氓，老三隻是覺得好像看見了十年後的自己
趙大哥在老三眼裏就像是那種年輕時背井離鄉，勵志要憑藉著自己一番武藝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的人，闖蕩了很多年，最後還是沒有闖出什麼名堂就只好回了老家開起一家兵器館，偶爾教教小朋友們幾招三腳貓拳腳但是主業是為來來往往的豪傑鍛造青龍偃月刀或者雌雄雙股劍的鐵匠的那種無名俠客，準確的說是不入流俠客
老三也覺得趙大哥其實不是真流氓，他是有點喜歡那個賣冷飲的小姑娘的，只是礙於年紀相差的有點大，趙大哥不太方便和她上去搭訕交朋友什麼的，只好擺出一副地痞流氓的姿態，對着老三這種路過的npc說“喂，你看，那妞腿可真白”老流氓也有老流氓的心事
老三第一天下班以後打電話跟我講這些的時候，我說老三真是看武俠小說看傻了，遇到什麼人都硬要給人家安一個江湖中人的身份
老三覺得我才是年紀小不懂事，他跟我說這話的時候在電話那端點上了根煙，好像抽了煙自己也是浩渺江湖中的一員了
我說你丫少抽點，小心以後尹冬月親你就像是親煙灰缸
老三說你管我呢，我就是變成煙灰缸尹冬月也喜歡我，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去接我家尹冬月下班呢
老三告別了趙大哥和店長，朝着尹冬月打工的烤肉店走去，嘴裏還叼着根煙，在他自己眼裏他覺得這個造型酷斃了
走到一半，路上星星點點的飄起了雪花，老三掐滅煙頭抬頭看天空，腦子裏沒有什麼浪漫的想法和優美的詩詞，以他的文化水平，他的想法有且只有兩個而且異常簡單
“我草，下雪了”
“tmd，穿少了”
罵了兩句，老三繼續加快了腳步，他路上搓着手，覺得搓不熱乎又把手插進了兜里，腦子裏不停的思考着“不知道冬月這個時間有沒有吃晚飯，也不知道這個點她店裏還忙不忙，不忙的話就好了，都快八點了，她每天十點下班，我到了以後說不定還要再幫幫她，哎？那怎麼有個賣關東煮的”
這輛賣關東煮的小推車出現的很突兀，它停在路邊，停在漫天飛雪裏，一路上沒有車輛和行人，只有老三和這輛小推車上面冒出的熱氣面面相覷
“這怎麼像是《迪迦奧特曼》裏的那個賣拉麵的奧比克”老三的想法一直以來都很無厘頭“算了，說不定冬月還沒吃飯，給她買一份吧”
老三快步上前，和小車前穿着黑色羽絨服外邊繫着一件白色圍裙的老大叔打了聲招呼
“喂，老闆，這關東煮還賣嗎”
大叔抽着煙“賣的，但就剩這麼幾串了，你看你還要多少”
老三沒多看，豪邁的一揮手“全給我吧大叔，對了，我要辣湯的”
大叔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得嘞，我跟您說，這天冷，您還真就得吃點辣的才暖和”
“喲，大叔，聽您這口音，您是北京人啊”
大叔一邊裝着關東煮一邊擺手“您瞧您這話說的，我算個毛線北京人啊，年輕的時候在那混了幾年，沒混個人樣出來，倒是把這口音學了個四不像，這不，上了歲數還得回老家賣關東煮，這天氣也不能歇着”
老三接過關東煮，語氣低沉了一些“得了大叔，早點回家吧，下雪了就別在外邊待着了，天太冷把膝蓋凍壞就不好了”
大叔點點頭“知道了小夥子，抽完這根煙我也就回了，家裏老婆還等着呢”
老三心想挺巧的，我女朋友也等我呢
兩個男人互相道了別，沒走幾步老三又笑嘻嘻的折回來“我說大叔，你還有煙嗎”
大叔掏出了盒紅塔山，裏面還剩下三根，索性全給了老三“都拿着吧小夥子，我回家了老婆也不讓我抽煙”
老三道了聲謝，轉身繼續走進了風雪裏，他心想這就是江湖啊，有剛退隱的俠客，有轉行賣關東煮的俠客，也有自己這樣剛出新手村的俠客，俠客們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等自己和自己在等的姑娘，俠客們見了面也不多說什麼，大家都有故事，風雪中見了面相互點了點頭，一個眼神的招呼后大家繼續彼此心照不宣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