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尊嚴只在劍鋒之上
黎久不知道他陷入沉思的日子裏,發生了這麼一件事,而他從沉思之中醒來后,又被送進了葯廬。
畢竟,九九八十一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對築基以上修為,那是小意思。可黎久還是一個才恢復了一丟丟的病號,這樣一折騰,差點見了閻王。
蔡蔡看着在葯廬裏面的黎久,說:“終於明白為什麼師父前面要我逼着小師弟鍛煉身體,這沒有個好身體,我現在估計得煩心今晚的席面做點啥菜了。”
肖汐夢幾服藥下去,黎久總算緩了過來,再加上蔡蔡精心烹制的各種美食,黎久恢復得不錯。
等黎久徹底恢復之後,他也重新踏入修行路。
雖然經脈沒有修復,但是黎久想通了,既然經脈是靈力流動的通道,而這個通道又被毀了,要麼修復這個通道,要麼另闢蹊徑,當然,還可以考慮不流動了。
“大師姐,我打算放棄靈力在體內的流動了。”
王雲槿看了一眼黎久,說:“我不走體內經脈,而改成了體外人造經脈,你難道也要走這條路?”
“師姐,我覺得,體內經脈也好,體外經脈也好,核心還是人的範疇,可是我怎麼想都覺得,人,是有極限的,所以我想試試,不當人了。”黎久一本正經的說。
王雲槿扶額,說了句:“這個不當人……怎麼說?”
“其實這個想法只是我自己感覺的,在過去的修行體系中,人更多的是一個容器,容納天地靈氣,然後在體內不斷循環,熔煉,最終成為自己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人和力量其實是兩個單獨的對象,人體本身在修行中真的重要麼?”
王雲槿聽到黎久這樣一說,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同。
她自己的修行之路,其實也在說明這一點,比如她的體外經脈體系,說句不好聽的,在修鍊的都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些機關、法器、陣法。從這個角度說,身體真的是必須的么?
又或者說器靈的誕生,那是身體的原因么?那些法寶也沒有經脈啊。
人,不斷修鍊,體內築基,凝成金丹,丹碎而元嬰出,元嬰繼續成長,轉入更空靈的虛的境界,又在虛中轉為元神,當元神修鍊有成的時候,即使沒有身體,也可以繼續修行下去,人就是在不斷的把自己煉到無視身體的制約。
而器呢?拚命吸收天地精華,凝成意識,然後構建器靈,化形之後,卻又從無經脈的靈,變成了有經脈的“人”。
從這兩個來看,似乎修行真的和黎久說的一樣,身體就不是必須的。
“師姐,我想既然我不能以人的方式來修行,那麼我幹嘛不當自己的肉體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器?以煉器的方式去淬鍊身體,讓身體不斷進化,當身體真的到了可以凝成器靈的時候,再把我的意識轉入這個器靈之中,何嘗又不是一種修鍊法?”
王雲槿聽到這裏,心底不由得感慨,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原本以為當初的三大弟子已經算是修行界的異類了,誰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後輩師弟連異類都不當,直接不當人了。
不過也無所謂,這風月宗還有正常的么?就好像上次師父喝醉了之後說的:“這風月宗啊,就是修仙界裏的阿卡姆,靈源真界洛聖都……”
而從此開始,風月宗又多了一個不正常的傢伙。
黎久覺得吧,這器,要從凡器成為寶器、靈器、法器、道器……就需要不斷地淬鍊和蘊養。通過不斷添加天材地寶來淬鍊,改變基本的器的底蘊;再用靈力溫養,將力量固化在器之中。
而把自己當成器來養的黎久,做法也很簡單粗暴,甚至於這個方法也就是風月宗的人才敢同意他這樣做,也有條件這樣做。
一方面是換體,比如目前黎久就生生把好幾種妖獸的血給直接灌注到身體裏,又稍微的將幾塊小骨頭換成了妖獸的獸骨,甚至左邊胳膊上的一塊肉都換成了妖獸的血肉。
這還要多虧肖汐夢這樣的醫道聖手在,否則這些手術還真不好做。
而閉關中的許修得知這個消息后,愣了好久。
“尼瑪,排異反應在這個世界是犯天條么?這麼折騰人都還能活?”
許修這句話其實有問題,排異反應在這個世界並不犯天條,甚至於說正常人敢把妖獸血注入體內,絕逼死路一條,除非這個人的實力遠超那個妖獸,可是如果這樣,妖獸血一入體,就會被這個人的靈力給凈化,除了一些滋補功能,沒有什麼太多的作用。
像黎久這樣拿同級甚至於比自己更強的妖獸血肉來移植的,基本是死路一條。也就是肖汐夢這醫術夠強,而且王雲槿還精確計算了黎久的耐受力,再加上黎久自己也算得上對自己夠狠,這一次次反覆橫跳在閻王殿門口的手術都取得了成功。
通過這樣換體的方式,黎久的身體開始沉澱下那些妖獸本身的力量,但是由於黎久經脈盡毀,這些力量是無法在體內真正運行的,久而久之就會散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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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固化下這些力量,黎久還讓秦壽幫他做了一個面具,又讓荀況在他身上佈下了一個陣法,一但他帶上面具,就會勾連陣法,讓整個人的五感被封,身體的運轉幾乎停止,簡單說就約等於死了,這方式使得黎久的身體幾乎就是一個死物。
再加上另一方面靠着師兄師姐們靈力的蘊養,生生把黎久的身體玩成了一個器。
現在每天一早,按排班順序,輪到的師兄師姐就會拖着一個很像棺材的東西出來,打開,取出黎久。然後給他好好的灌入一些靈氣。
而黎久自己呢,就沉浸在意識的深處,對外界沒有絲毫的感覺。
不過好在可以研究許修給的那些深奧的大道,黎久的日子倒也過得不難。
大概每五天,黎久會被喚醒,起來活動一下,有必要就再來個手術。
黑衣樓,一處密室之中。
李檀揮揮手,說:“把這小子帶下去,去合歡宗,找幾位有技術的女修來給他調理一下。”
安排好李承典,李檀回頭看了一下宋老,換上了一臉和顏悅色的說:“辛苦宋老了,你說的那個宗門,我也很感興趣啊。”
宋老在一旁拱手說:“少樓主,我回來的路上已經安排了人去查了。”
宋老說完,一個人突然就從角落的陰影中浮現出來,用沙啞的聲音說:“主子,已經查過了。”
李檀點點頭,示意說下去。
“許修,來路不明,目前我們只能查到,此人可能與十多年前被滅門的玄級宗門長雲閣有關,但是並無實證。后攜一襁褓中的孩子求醫,結識當時還在岐黃閣修業的肖汐夢,肖汐夢出手為那個孩子診治,雖然保命,但是卻也是成了廢人。這個孩子應該就是許修的開山大弟子王雲槿。”
“許修隨後在世間行走,又收下了方棄、肖張二徒,師徒四人在九年前落腳於扯旗山,開山立派,創立風月宗。”
“上一屆的宗門聯合大比,算是許修的立威之戰了,由於修仙聯合會封鎖了消息,無法得知當時事件的起因,但是事件的結果是許修和自己的弟子們挑了一個玄級宗門,這個宗門還不是一般的玄級宗門,算是獸王谷的分支,為獸王谷在東木洲馴養妖獸異獸的外派宗門,宗門內也是有一位返虛境界的修士坐鎮的。可就是這樣,當時還是初入金丹境的許修一人,三招,擊退返虛境一人,元嬰一人,金丹四人。”
李檀聽到這裏,瞳孔微微一震。
不過再聯繫上宋老說的,一招擊潰宋老這種老牌返虛的六重防禦,這一切倒也說得過去。從戰力來評估,許修在李檀的心目中被提高了幾個檔次。
看到李檀在沉思,彙報的人很識趣沒有繼續說,等着李檀開口。
李檀思考了一陣子,說:“宋老,如此看來,這個風月宗確實值得我黑衣樓關注,宗主跨階對敵,又擁有不同於當下主流的醫道聖手,即使它只是一個靈級宗門,但是發展潛力起碼可以列入最高的一檔。那你覺得,這種宗門,是剿是撫?”
宋老拱手說:“少樓主,這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撫,這風月宗潛力巨大,一但到手,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而這種撫,不一定要用黑衣樓,完全可以由我做引子,少樓主以個人的身份介入,通過扶持,成為少樓主手中一支秘密的力量;中策是剿,就算風月宗再有潛力,那也只是沒有成長起來的宗門,現在剿滅,還可以將一些有用的人控制在自己手中;下策是結個善緣,以此次的衝突為引子,與風月宗和談,在將來就來個正常的交往即可。”
李檀聽完宋老的三策,想了好一陣子,說:“除了下策,其他兩策現在施行起來有些麻煩啊,現在可沒工夫去處理這風月宗的事情……”
李檀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其他人也都不出聲。
思索良久,李檀揮手讓人繼續彙報。
“許修三招退敵,雖然自己受傷,也算是震驚眾人,不過要做到這一點,那些震驚天下的超級天驕們也都是可以做到的,還不至於引起多少波瀾。真正讓他出名的,是他三招逼退敵人之後,說的幾句話。”
“許修當時持劍而立,周身浴血,其言:我識得一位前輩艾公,他曾說過‘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法術射程之中’。”
李檀本來正要拿杯子喝點茶,聽到這一句,雙目圓睜,一時間居然愣住了。
片刻之後,李檀突然將手中的茶杯用力一甩,仰天長笑。
“好好好,這位前輩果真看得通透,也算是一語驚醒我這夢中人。”
說完,李檀起身,揮毫將這話謄寫在了紙上,再抬頭,雙目神光流轉。
“原本還說沒有時間去處理風月宗的事情,想不到反倒讓他們給我上了一課。來人啊,備厚禮,到時安排人帶過去,順便向許宗主示好,至於承典……許他富貴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