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劍客
數個佩刀漢子聞言皆是虎軀一震，不由自主的握緊刀柄，帶着殺意如狼似虎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盯着衣衫襤褸的少年。
吳界看着四個六境之人沒有任何拔刀的打算，平靜的闡述着事實：“你們若是對我出手，一息內必死無疑。”
“勸君莫輕生，江山萬里風光無限，不去看看豈不可惜？”
這是吳界對己身實力的絕對自信，自認七境之下沒有任何人可以在夜行刀下活過一息。
這就是不敗刀客能夠輕視天下豪傑的底氣，即便仙人轉世的六境，亦是刀下亡魂，絕無第二種可能。
馬車內的靜安郡主臉色帶着些許陰沉，輕嘆着回道：“天陽城八境大修有許多，你若真要挑戰，昇平街楊老太爺是當今世上年歲最長的八境，他的拳術不會讓你失望的。”
吳界眼睛微眯，卻沒有阻攔對方離去的馬蹄。年歲最長，不代表最強。這也許是對方的好意，不願自己死在天陽城內。
只是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和惡意，此人絕非善類，那麼若非有所求，就是要自己去送死了。
吳界拍着懷裏的銀票略作沉吟，隨後無所謂的呵呵笑了幾聲，按着夜行刀柄往回走去。
雁留山下的野茶攤門前，老闆娘正要挑着扁擔回家，抬眸時又見到那個少年郎。
一天見了三次，倒也算有緣。雖然對方不是什麼好人，但她仍是和善的開口問道：“小哥，還沒出發呢？”
吳界左右看了看，身後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人沒有一個吱聲的，隨後高聲回道：“老闆娘，往東十餘里那個村子叫什麼來着？”
老闆娘面色古怪，片刻后張口試探性的問道：“你去小安村做什麼？”
吳界指着身上破爛的衣服直言道：“剛賺了錢，去買衣服，然後找個客棧喝酒吃肉。”
老闆娘好似鬆了口氣，隨後抬手指東：“那裏就是小安村，不過你可要快些去。村裏衣鋪不多，晚了就沒有店面開門了。”
吳界道了聲謝，一個飛掠消失在婦人的眼眸中。後者苦笑兩聲，挑着扁擔也往小安村的方向走去。
扁擔一頭是柴火水桶蒸籠，一頭是鐵鍋案板麵粉。黃昏回家的路總比清晨出門的路要輕鬆些，可在肩頭挑着的那份相思之情的份量，從來沒輕過。
十餘里的路程對吳界而言不過片刻時間，在最高處俯瞰小鎮全貌時他已看清了錢莊、衣鋪和客棧的所在。
與此同時，自己察覺到一股凌厲的劍意直衝雁留山頂。不過這種事情與自己無關，也沒有去看的打算，難不成只許自己拜山，還不讓別人問劍了？
吳界也不糾結身外之事，只是在錢莊老闆防賊一樣的眼神下兌換了五十兩銀票和一大堆碎銀子，隨後又在衣鋪里買了一身輕薄的白衣黑靴。
直到在客棧最好的房間裏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后才美美的吃了一頓葷素搭配的美餐。
這種奢侈的日子對自幼困苦的吳界可不多見，當然要物盡其用了。於是在吃完飯後他還要了壺好茶，也品一品個中到底是何滋味。
不過他並沒有覺得這些茶水味道如何驚艷，淺嘗輒止后便盤膝在床上開始修鍊。
直到月上中天萬籟俱寂時，吳界緩緩睜開雙眸徐徐問道：“何方人士，不怕死嗎？”
凜冽寒意從屋頂貫徹而下，這不是殺力十足的劍氣，而是殺意十足的殺氣！
客棧內的所有人都在此刻驚醒，只覺頭皮發麻背後汗毛倒豎，侵入心肺的刺骨寒意正在攀爬所有人的身軀。
“好純粹的殺意！”
強如吳界都在心中感嘆，來人殺意之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但他並不懼怕，刀挑包裹葫蘆踏窗翻身直上樓頂。
只見得戴着白色面具背負鐵劍，身着絲綢白衣，黑髮隨風飄揚的男人歪着頭，一雙明亮眼眸好奇的盯着自己。
吳界系好包裹與之對視，沉聲問道：“閣下可是為我而來？”
面具人點點頭又搖搖頭，左手握緊背後劍柄，拔劍時殺機一頓，隨後化作利刃飛速刺來。
吳界冷笑着抽出夜行刀，刀鋒出鞘時割裂所有刺來的殺氣。
此人殺氣之猛烈，已經直追八境修士以氣化形的手段了。
洪鐘炸響般的鏗鏘聲幾乎震醒了小安村所有村民。
面具人提劍上前仔細打量着對方的兵刃，片刻後用喑啞的嗓音問道：“這把就是那老匹夫屠戮天下的神兵夜行？”
吳界眉間怒意橫生，不答話，凝氣於身揮刀斜砍而去。其速之快猶如撞碎空氣，只聽得爆響連連。
刀光劍影相撞時好似地震一般，方圓十餘里的小鎮都跟着顫抖了一下。
二人位置交錯時吳界心頭一驚，此人跟自己一樣是七境巔峰修士。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修為極強悍殺意之精純，絕不在自身之下。
面具人輕咦了一聲，回頭時眸中似乎有些詫異的神色，站穩後方才呵呵笑道。
“聽說你在江湖上有不敗之名，今日一見果真有些意思。但是很可惜，今夜之後，這個名號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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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界眉頭怒意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升騰不滅的熊熊戰火。能與這等七境一戰，哪怕戰死都不枉此生！
刀光閃過，劍影疾行。又是響徹小鎮的鏗鏘碰撞，不少牲棚草房已經塌了。
二人緩了一口氣，吳界咧嘴笑道：“你真的很強啊…”
忽地一道貫穿夜空的劍光自雁留山巔而起，跨越十餘里至吳界身前而落。
清元子手持青鋒略微行禮，不卑不亢道：“小道自雁留山而來，請二位停手！”
…
時間回溯，周銘帶着玉牌剛離開雁留山不久。
正在長青觀後山靜坐的清元子察覺到一股毫不掩飾的劍氣自山下露出鋒芒。來人劍勢之強，如同怒海起浪般片刻之間鋪滿整座雁留山路！
在自己持劍而去之時，卻發現一個腰間掛着純白面具的男人在山路前饒有興趣的用鐵劍在地上戳戳點點，似乎在丈量着什麼。
此人眉如飛劍目如朗星極其俊俏，薄唇中還嘟囔着：“乖乖，這刀痕！得深過一尺長有三丈咯！”
周銘不在山上，一眾道士以掌門師弟老道士澄明子為首，開門相迎，後者略微笑道：“閣下想來便是明劍山少主陳非塵師侄？”
陳非塵沒有理會澄明子，反而側頭問向清元子：“你跟吳界交過手？”
澄明子雙臂抬起攔住一眾要開口質問的師弟師侄們，給了清元子一個眼神。後者上前兩步后直言道。
“少主慧眼，吳界修為高深，小道不是一合之敵。”
陳非塵面色古怪了幾分，嗤笑道：“他連你都殺不了？”
此言一出，大多人臉上都難看了幾分。澄明子面色如常上前問道：“聽聞陳少主在明劍山敵手難尋，老道願意跟你比劃幾招，如何？”
這是要給自己的師侄出頭了。
陳非塵歪着頭嘲諷道：“來啊！小爺要是死在這，你看明劍山那個老不死的來不來找你尋仇就完事了。”
比後台是吧？明劍山是出了名的護犢子，老子就是有恃無恐，主打一個不怕死，來玩命啊？
澄明子深深地呼吸了兩次，隨後問道：“老山主曾言陳少主有些潑皮無賴，老道此時方才信了，不知少主今日所來意欲何為？”
“這老傢伙倒是什麼都跟你說。”
既然對方都服軟了，陳非塵也不打算追究到底，挑眉問道：“吳界在哪？”
澄明子呵呵笑道：“長青觀一山之地，哪住的了吳居士這等蛟龍？”
陳非塵雙手握拳舉過頭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懷裏掏出個玉牌扔了過去，隨意的道。
“之前是我自己問的，現在我要用明劍山少主的身份在你們道觀吃個飯，成不成？”
澄明子揮手彈回玉牌，笑言道：“老道有幸與貴山主坐而論道，少主風采也是認得幾分的，不需劍令確認身份。”
陳非塵興緻闌珊，接回玉牌后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跟你們這群老道士真沒什麼好說的。”
澄明子屏退所有人，緩步上前低聲問道：“少主今日，究竟為何而來？”
陳非塵伸手勾住老道士的脖子，二人額頭離得很近。前者神神秘秘的低笑道。
“給長青觀送一個冠絕道門的，驚艷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