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的笑容
書籍賣了個好價錢，馨小夕在錢方面從來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幾輪唇齒相鬥后，這些舊書解決了馨小夕這個月的房租問題。她咧嘴哈哈大笑，心忖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好天氣，好際遇，好男人！
她大氣的拍拍阿打的肩膀，笑吟吟說：“今天多虧了你了，呵呵！看來，你不止只是個會吃飯的米蟲嘛，活還是會幹一點的！”
阿打走在她身側，黑眸凝視她的一顰一笑，然而他越看，越是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自顧自說的馨小夕感到一絲不對勁，她瞄了一眼阿打，見他這樣看着自己，於是問到：“你幹嗎這麼看着我？”
阿打俊眉一蹙，說到：“我在想，為什麼你之前明明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現在卻這麼高興？”
為什麼，人的表會變化，而且變化的如此大。
馨小夕一愣，頓了頓，繼而霍然大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了。先前我不開心，你惹我生氣，我自然沒好臉色了。但現在我把書賣了好價錢，下個月房租有了着落，我為什麼還要愁眉苦臉。”
“是么？”
阿打眉宇間的疑雲並沒有因為馨小夕的解釋而煙消雲散。他微微轉轉了俊眸，又低聲說：“可什麼是生氣，什麼又是開心呢？”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馨小夕悶悶的想了會兒，只說：“開心就像我現在這樣，因為有利於自己的事生，於是就會笑。而生氣呢，就會瞪眼，跺腳，像這樣。”馨小夕說時，一橫眉，狠狠一瞪眼，再霹靂一跺腳。阿打立即就想到剛才的那名女子，廖琪琪也是這樣對他瞪眼跺腳的。原來，原來那個女人生氣了。
可為什麼要生氣了？
阿打左思右想，不得要領。他覺得他迄今為之見過的人，都會有表與緒的變動，可他並不懂得，這種變化是為了什麼，又是因為什麼。他能輕而易舉的把電視裏，書上的知識吸取進來，然而人的一些表現，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人是個奇怪的東西。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有什麼表變化，難道你不會感到生氣或者開心的？”
馨小夕險些忘記了，他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的‘不明生物’。
“不會。”
阿打感覺到自己與其他的不同。
“呵呵，說不定，你還真是一顆鐵石心腸呢。”馨小夕半開玩笑一般的握拳，敲在阿打的胸膛。阿打則一愣，望了望自己的胸口，緘默起來。
馨小夕卻若無事人一般，繼續開心的大步流星的走。她插起腰，說：“今天多虧了你，書才能順利賣了。阿打，以後，你要知道。幫忙這個事，不應當是我說一句，你就去做一句的。你要主動幫忙呀。”馨小夕語重心長的教育起來。阿打聽罷，卻問：
“那什麼時候是，需要幫忙的時候。”
馨小夕嘆一口氣，和這個男人解釋還真是一件費力的事。她提溜一下眼珠，想了想說：“就是我想要，但沒開口的時候。”
阿打沒有說話，但思忖的神色卻一閃而過。兩人繼續走，走在人潮湧動的步行街時，張燈結綵的架勢讓馨小夕一愣。她左顧右盼一會兒，現大部分的商場飯店都已經在門前繫上了粉紅色氣球或者心形的宣傳欄。路上無數侶出雙入對，一個個喜笑顏開，好不幸福。她這才恍悟過來，今天貌似是一個大日子。
“寶貝，七夕人節快樂！”
一旁的甜蜜語鑽入馨小夕的耳朵里。她眨巴眨巴眼，今天是七夕人節啊！
然而，她清眸一黯淡卻把它置之不理。她又沒有人，過的什麼人節啊。想時，馨小夕又恢復一副沒心沒肺的表。她催促一下阿打：“快走啦，這裏好擠哦！”但她轉過去看阿打的時候，卻見他眼睛落在一旁的雪糕車子上。粉色的推車可愛之極，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叔則一個個的把甜筒雪糕添出來，看摸樣生意興隆。
馨小夕一臉狐疑，問道：“你看什麼呢？”
阿打記得那是什麼，第一次他孤身一人走過這裏時，一個小男孩正興高采烈的討要雪糕。他母親買給他雪糕林，他笑的如花一般燦爛。阿打想，所謂的開心，是不是就是得到雪糕后的感覺呢？
“雪糕。”
阿打回答。
馨小夕見阿打目不轉睛，以為他想要。於是她善心大的說：“好吧，看在你今天幫忙的份上，我買個雪糕給你吃。”說罷她拉着阿打走了過來。推車后的大叔見人來，笑容可掬的問：“要雪糕嗎？”
馨小夕點頭：“給拿一個雪糕。”
“好的。”
那名大叔應下來，緊接着問：“要什麼口味呢？”
“隨便。”
馨小夕擺擺手。
“呵呵，今天是人節，草莓口味很適合哦。”大叔建議到。馨小夕咧嘴笑，這大叔以為他們是人呢。她不置可否，只回答：“好吧，就草莓口味。”然而，大叔又指了指粉紅推車的旁邊，一堆系在一起的心形氣球。他說：“買一對氣球吧，人節有了氣球就更有氣氛了。”
馨小夕瞅了瞅那氣球。
粉紅圓潤，泛着點點珠光，接口還很可愛的系成蝴蝶結。人節，氣球是多麼美好的字眼啊。人就是一個愛自己的人么？可是，愛自己的人在哪裏呢，這個世界上，誰是愛她的呢？
“哎呀呀，這氣球好可愛啊，親愛的，你買給我吧！！”
忽然，一旁的一對侶便涌了過來，女人拽着男人的手，指着雪糕大叔推車上的氣球。那男子見女朋友討要，嬉笑的颳了刮她的鼻樑。“好，給你買！”
“謝謝，親愛的！嗯嘛！”
女人親上男人的的臉頰，兩人卿卿我我，萬般幸福。然而這一切在馨小夕眼裏卻格外刺眼，她臉馬上一拉，青了半邊。
“不要，我就只要個雪糕。”
她冷冷拋下一句，大叔有些錯愕，然而也無可奈何，只有低下身去添甜筒。此時對街傳來商場的打折信息。馨小夕耳朵靈動，心被一提，她不等雪糕打好就拍拍一旁的阿打，吩咐：“那邊好像有打折活動，你在這等着，我去看看！”
未等阿打應下，馨小夕就如離弦的箭奔了過去。阿打望着她消失在人群，於是安靜的轉回頭，一枚草莓味的雪糕赫然眼前。
“好了。”大叔遞給阿打。
阿打緩緩的接過來，他得到了雪糕，應該會高興了吧。可是，一秒，二秒，三秒他立在原地三秒，卻沒有感到任何奇異的變化。他左右瞧了瞧那冰欺凌，又無意的抬起眼帘，瞅見那粉色的氣球。
一時，他沉默的更深。
馨小夕從商場裏兜了一圈，只現是家電在打折。她心灰意冷，家電這麼奢侈的東西，就是打一折她也不會買的。想時她索然無味的走回冰欺凌攤子。然而阿打卻已經不見了，她大驚，左右顧盼。
“阿打，阿打！？”
她喊了兩句沒有回聲，於是問推車大叔：“大叔，剛才和我一起買雪糕的男生去哪了？”
“哦，他已經走了。”
“走了？”
馨小夕錯愕，怎麼會走了？不是已經叫他在這等她嗎，為什麼不聽話走掉了呢？
馨小夕邊想邊加快步伐，左右走動的找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舉動已把她的未察覺的一絲對阿打的擔憂之心表露無遺。
“阿打，阿打！！”馨小夕又喊了幾句。她心中有一些慌亂，他想起他面無表的說：
——我一醒來就只看見你，我只能跟着你。——
“阿打！！”
馨小夕猛的一轉身，卻現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近在咫尺。她嚇了一大跳，在確認來人的時候，怒火騰升，破口大罵：“你去哪啦，我叫你在那裏等我，你死的跑哪去了！！”
“我在找你。”
阿打平緩的回答。
“找我做什麼！等我不就好了……”她想繼續開罵，然而男子的右手卻從背後伸了出來，一顆粉嫩漂亮的氣球鑽了出來，完整的漂浮在馨小夕的眼前。她的怒火瞬間就消失殆盡，只剩錯愕驚詫的神。
馨小夕愣愣的，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阿打手裏抓的的確是一顆氣球，而不是雪糕。
“找你，送給你。”
阿打把氣球又推進一分。
馨小夕結結巴巴起來：“那，咦？你的雪糕呢？”
“我叫老闆換成氣球了，我不要雪糕了。”
阿打據實回答。馨小夕抬起小腦袋，盯着阿打明媚的眼睛，她說不出話，只乖恬而小心翼翼的把氣球收了下來。她默默看着那氣球，輕喃問：“為……為什麼，送我氣球？”她不明白，他怎麼會不要雪糕，而換成氣球送給她呢？
男子卻說：
“就是想要，但沒開口的時候。”
馨小夕一頓，看着男子宛如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口型。驀地，她笑起來。
這不是得意的笑，不是像賣完書後一樣的笑。這是一個阿打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它一點一滴的形成。嘴角的弧度些小的勾起，然後把滿足的心洋溢至整個臉頰。緊接着，小夕的一對眼睛彎了下去，像一對明月明媚動人，又像兩個極黑的寶石在陽光下出璀璨奪目的光彩。
“謝謝你。”
穿流不息的人流中。
只有兩個人仿如時間靜止一般，站在原地。
女孩小手緊緊抓着一顆粉色氣球。
她長的不好看。
卻笑的像天使。
她甜甜的說：“謝謝你，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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