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您不妨向前看
洪淵跟着女子走出地下車庫，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莊園。
紅牆黛瓦，木窗雕花，腳下是青石小徑，身旁是竹林花草，遠處還有潺潺清水流過小橋，亭台樓閣掩映其內。
女人將洪淵帶到一處亭子，交代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洪淵點了點頭，徐天寶這種大人物平時很忙，女人要去問他有沒有時間見自己。
“這次真的多謝你。”洪淵抱拳感激，然後問道：“要是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恩情。”
“你區區三星武者的實力，還想報答我？”女人聞言笑了，又道：“你未免太過不自量力。”
洪淵語氣誠懇道：“我確實沒能力報答你，我想將你的恩情記在心裏。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徐斐然。”女人說完這句話，甩着馬尾辮，離開了亭子。
洪淵頭上還纏着紗布，臉上的淤青稍微淺了一點，這樣一位奇形怪狀的人，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這人是誰呀？”
“我也不知道，這人雖然模樣有點慘，但眉宇間還是有點小帥。”
“看起來年紀不大，他來大易府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啊！應該是誰領進來的吧，府內的保安很厲害，前不久還抓住幾個小偷，聽說被打得很慘。”
洪淵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徐斐然，她招了招手，說道：“你跟我來吧。”
徐斐然領着洪淵來到一間書房，語氣恭敬道：“我把人帶來了。”
書房裏有位老人，他背對着洪淵，因此看不清相貌，但老人的身材高大魁梧，白髮蒼蒼。
洪淵進入房間，話都沒說，他直接跪倒在地，“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洪森在視頻里說了，徐天寶算他半個父親，所以也算洪淵半個爺爺，哪怕這個位老人不認，但洪淵這三個頭也得磕。
當年畢竟是自家對不起徐天寶，兩次辜負他的好意，因此洪淵這三個頭，同樣也算是道歉。
徐天寶沒有回頭，背對着洪淵，問道：“洪森…什麼時候…死的？”
洪淵起身，老實回答：“應該有半個月了。”
“怎麼死的？”徐天寶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感情波動，像是在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出任務的時候被邪修所害。”洪淵的語氣略微有些起伏，倒不是他惺惺作態，畢竟是自己的老爸，他提到難免傷心。
徐天寶沉默片刻，詢問道：“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洪森報仇？”
洪淵搖頭，語氣堅決，“多謝您老費心，但我想自己手刃仇人。”
“三星武者。”徐天寶一聲冷哼，不屑道：“你的境界如此不堪，猴年馬月才能復仇。”
“多謝您老好意！”洪淵壯起膽氣，再次拒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非我親手雪恨，雖萬死、我也不得安心！”
徐天寶聞言笑了，“你這倔脾氣很像洪森，倒是有點骨氣，沒丟你父親的臉。”
“這是我老爸寫給您的信，他臨死前讓我轉交給您。”洪淵將信件遞給旁邊的徐斐然。
徐斐然接過信件，默默走到老人面前，遞出信件后，又默默退回到洪淵旁邊。
徐天寶接過信件，因為背對着洪淵和徐斐然，因此沒有人看見，他拆開信封的手在微微顫抖。
洪淵不敢私自拆信，所以除了徐天寶，沒人知道這封信里寫了什麼。
時間過了很久，徐天寶已經看完書信，但他一直沉默不語，可能是心裏有所感觸。
終於，沉默許久的徐天寶，開口問道：“既然不是為父報仇，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洪淵簡明扼要道：“我老爸死後，兩位叔叔趁機霸佔我家房子，還想要我爸媽因公殉職的賠償金，我被趕出房子，我弟弟妹妹也將居無定所，我此行所求不多，只求您能幫我伸張正義。”
徐天寶又沉默了，片刻后說道：“一些事，你應該也知道吧。”
洪淵點頭，徐天寶指的應該是老爸來退婚的事。
徐天寶緩緩說道：“我給你指腹為婚，洪森當時沒有拒絕，我當他默認了此事。”
“應該是你三四歲的時候，他忽然上門找到我，他說不想給你約束，所以要再次拒絕我的好意。”
“一次就算了，但是連續兩次，他是什麼意思？”徐天寶說到這裏，顯然有些生氣。
“他把我徐家的女人當成什麼了？他想要就要，他不想要就踢到一邊？”
“我堅決不答應他的第二次退婚，於是就和他吵起來了，他的倔脾氣和牛一樣……”徐天寶對於這段往事，似乎不願多說。
“總之他執意給你退婚，還對我說‘我只是來通知你，並不是請示你’，他說完就要走。”
“當時我怒極，於是對他說‘你要是敢踏出這個門，我們就恩斷義絕，往後不要往來！’但他頭也沒回。”
雖然看不到徐天寶的表情，但洪淵從他的話語裏，能感覺到他仍然很生氣。
“當年，你父親洪森走出大易府正門的時候，我便與他恩怨兩清，此生再無瓜葛。”
徐天寶仍然沒有轉身，只是冷漠道：“所以我沒理由幫你，請回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洪淵談不上多失望，但日記里的自己，可能會很絕望，只能心灰意冷離開大易府。
但洪淵早已做好思想建設，因此沒有離開，而是說道：“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您和我父親之間的往事，他必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從未跟我提起過您。”
“但是當年的事，無論怎麼說，絕對是我老爸的全責，我做兒子的也沒辦法幫他辯解，更找不到理由辯解。”
“時隔多年，您提到這件事，仍然是憤憤不平。唯有情之深、方會怨之切，雖然他辜負了您的好意，但我能感覺到您曾經對他的期許。”
“他很早就寫了這封信，每年十月二十二日，他總會離家幾天，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出差，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天是你的生日。”
“我老爸到死也沒送出這封信，所以他並沒有您說的那樣瀟洒，我反而覺得他很怯懦。”
最後，洪淵說出一句早就想好的話：“我老爸或許來過很多次大易府，但肯定沒一次敢邁進正門。既然您覺得恩怨已清，您不妨向前看。”
洪淵這句話的深意是說：我老爸當年沒敢邁出這一步，所以希望您能勇敢邁出這一步。
但徐天寶沉默許久，最終還是說出一句：“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