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事⑵
在羽生結弦發來的郵件里，他提到因為去荷蘭參加比賽而錯過了畢業典禮。這幾天學校專門為他準備了一個人的畢業典禮，之後還有當地電視台對他的專訪。
你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煩惱自私的去破壞，本該屬於他的榮譽時刻呢!
接下來你又開始緊張的學習，和芭蕾舞鋼琴的私教課，以及日常練習…
這幾天你總是心事重重，無論是芭蕾課的基礎練習，還是鋼琴的技巧學習都不是那麼上心。
又到了周六，你上一節鋼琴課的演奏作業得到了老師很好的點評。基本內容也都吸收的很好，老師滿意的點點頭。
“按照目前的進度，五月底的DIPASRSM考試應該沒有問題。”
你乖巧的點點頭，“好，謝謝老師。”
下午的芭蕾課卻是一塌糊塗，就連最基礎的動作你也做不好。
“手型太僵硬了，你是殭屍嗎？美感，美感，我說的是美感…你懂嗎？”
舞蹈老師看着你的動作無奈的搖搖頭。
你深呼吸，盡量放鬆自己，讓動作更加優美舒展一些。
“往下壓，用力拉，你是沒吃飯嗎，有氣無力的！快點…用力壓…”
你每個細胞都在哀嚎着疼痛，但是你咬着牙一言不發，再次用力。
“你回家有好好練習嗎？你知道嗎？就你現在的表現…！！還不如基礎班的小朋友呢…！！！”
“穩，要穩一點，不要晃！”
“用勁，用勁！蘇羽曦你在幹什麼！”
“蘇羽曦，就你現在這個狀態，你還想考北舞八級，你就是在做夢？！”
你攥緊手指，壓制住內心不滿的情緒，乖乖的站在舞蹈老師面前面無表情的低着頭聽着她對你的訓斥，但是她卻更變本加厲。
“蘇羽曦，你現在這個水平，北舞七級你是怎麼過的，划水嗎？”
你本來打算忍忍過去就好了，這幾天你的情緒就不是很好，整天憂心忡忡，想着外婆的病，想起來本以為已經釋懷的事，想着想見卻不能見的人。
隨着老師無休止的諷刺聲，你的情緒到達了頂峰，你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我是憑實力！”
眼含淚水抬頭看着她。
“就是這樣的實力嗎？”
舞蹈老師不屑地眼神，讓你一時語塞，從未有過的羞恥感，讓你再次低下頭咬着嘴唇，說不出反駁的話…最後也只能道歉。
“對不起老師，是我平日裏疏忽了，下次不會了，請你原諒我。”
舞蹈老師只是冷冷的看了你一眼，告訴你今天的課暫停，等你調整好再過來上課。
……
你磨磨蹭蹭的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廳認真學習的姐姐，是那麼認真。
姐姐從小學習就刻苦努力，和小時候你的漫不經心成為鮮明的對比，父母總是在你面前誇讚這樣的她。一直到父母離世以後，你才改掉這個習慣。從那時起她就是你學習的榜樣動力，也就是那個時候你懂了很多。開始努力學習任何一項東西，無論是學校功課，還是課外學習，你都要求自己要做到最好。這樣你會覺得就算父母離開，在天上看着你也會安心。
之後你就成了他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學習成績好，舞蹈、鋼琴、繪畫、滑冰…每一項都很出色。他們不知道你為了得到這些付出了多少，你從來不給自己放假，除了在房間裏的書桌前學習，就是在練舞房練舞，在鋼琴前練琴。過去的五年你就是這樣過來的。他們只會誇獎你，說你懂事要強，獨立自主。
其實你想要的只不過是讓爸爸媽媽輕摸你的頭，對你說“寶貝，你真棒！”這樣真心的誇獎你一番，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了，這將是你一生的遺憾。
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看着認真看書學習的蘇羽星。她從不驕傲自滿，哪怕已經被加拿大頂級高等學府錄取了，也一直未在學習上掉以輕心。
“小曦，你回來了。今天我媽帶着奶奶去醫院做複查，估計過幾天才能回來，所以今天晚上只能我給你下面吃了。”
蘇羽星看你站在門口，起身往廚房走，準備煮麵給你吃。
“我還想要一個煎蛋。”
你換了拖鞋，跑到蘇羽星的身後，一把摟住她的腰，親昵的用頭蹭蹭她的肩膀撒着嬌，用來掩飾你內心的酸澀。
“美得你。”
蘇羽星轉身輕戳了一下你的額頭。
“去休息一會兒，下面很快的。”
你乖巧的點了點頭，鬆開了蘇羽星讓她去廚房做晚飯，而你去衛生間洗了手，順便也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努力微笑。
蘇羽星說很快，真的過了幾分鐘，她就端着麵條出來了，放在你面前，果然最上面多了一個煎蛋，吃在嘴裏味道真的很好。
“你這幾天怎麼樣？”
她一邊吃着面一邊瞄着她的資料，想到這幾天晚上都沒有聽到你打電話的聲音。
“他回國了，我們恢復了之前的約定，發郵件保持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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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低頭吃了一口面。
“這樣也不錯。”
蘇羽星抬頭看着你放心的笑了。
“是啊，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你低下頭繼續吃着面…
蘇羽星就是這樣的關心照顧你，雖然舅舅舅媽會問一些你的近況，但是他們一般只會詢問成績。而蘇羽星和他們不同，她對你的關心更加單純讓你沒有壓力。
“你要好好珍惜現在，等你出國上了高中，你要兼顧的更多，到時候你會覺得時間更不夠用。”
“姐，我知道啦。”
想輕鬆一點，真的不容易。你下意識的攥緊衣角。
“嗯，你心裏有數就好。”
蘇羽星動作微頓一下，看着你淺淺一笑。
“我吃完了，姐姐做的面最好吃！”
你吃完碗裏的面，看着蘇羽星傻傻一笑，放下碗飛快地起身沖回了卧室，關上門，你才放心的打開電腦給羽生結弦寫郵件。
「致櫻花少年:
結弦，晚上好。
今天的郵件寫的比較早，現在我這裏是下午六點，按照時差來算，你應該還沒有結束訓練。
今天下午的舞蹈課，遇到了一些讓我感到不愉快的事。當然也是我自己的原因才導致老師的責怪，這一點我是很清楚的。
小時候就開始學習舞蹈鋼琴，最開始完全是因為媽媽，尤其是舞蹈。因為媽媽生前是一位芭蕾舞者，小時候看着媽媽跳舞的樣子真的很美，尤其是芭蕾舞的旋轉，像極了八音盒裏的公主，那時的我也很嚮往成為公主。可是學了沒多久我就開始厭倦了，覺得很枯燥無味，打算放棄，可媽媽卻不同意。每天早上都會拉着我練習，嚴格的要求我每個動作都要完美，每次我都是哭着練習，所以我是真的很討厭舞蹈。
媽媽的離世對我來說是沉重的打擊，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在那個時候我甚至想過放棄舞蹈。可當我真的要放棄的時候，卻發現每次練舞，總能感覺媽媽是陪在我身邊的。或許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喜歡舞蹈也一直堅持下去的理由。
我記得你也是從小開始學習花樣滑冰的，在這漫長的過程中你有過想要放棄滑冰的想法嗎？
有的時候常常想着不如就放棄好了。但卻又說不出口，也做不到。太害怕失去和媽媽一起的回憶。
不說這些令人喪氣的話了。今天晚上是姐姐做的飯。她的水平有限，不過真的很好吃。讓我想起在日本和結弦你一起吃飯的時候，對我來說你們都是很重要的人。
等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還想和你一起吃飯，那種感覺真的很幸福。
希望你在日本一切都好，期待你的回信。
蘇羽曦。」
寫完郵件后你看了看時間，也就六點多，羽生結弦應該不會這麼早結束訓練。
於是你便關了電腦，坐在書桌前猶豫了一下，你還是換上了衣服，去了練舞房。
從基礎動作一遍遍開始，One,two,three,four.…到結束。
又一遍遍的重複，無休止的練着…
你並不喜歡舞蹈，這是你一直都清楚的事。但是為什麼不喜歡，你又說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媽媽強加在你身上的。
然而當你真正的開始舞蹈，你總會忘卻周遭的一切。
當音樂響起，你推開練舞房的大門，彷彿開啟了另一個世界。
你聽着舞曲，你的手，你的腳，你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跟着音符跳着，你能感覺到你內心的喜悅。
繃緊的足尖，是你人生姿態的一部分，是你被賦予天分和困難的所在。
在某些時刻，你想跳舞，是為了留住媽媽的記憶。
然而並不是這樣，每天練習的百分之八十，你都會不滿意自己的表演，真正的舞蹈詮釋的是一種心境，是完全融入音樂將動作用足夠的情感流暢的表達出來，並非固定搭配的節拍和一板一眼的動作。
舞者需要用心去感受音樂中的情感，有些動作需要加長，有些則要縮短，在這或長或短的銜接里，你總是想要做到完美。
……
幾個小時后大汗淋漓的結束，你停下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不知道在練舞房門口站了多久的蘇羽星。
“看起不需要我擔心的樣子。”
“什麼？”
你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着蘇羽星。
“剛剛你的舞蹈老師打電話來說你退步很多，明顯是在家沒有好好練習，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面。本來還有些擔心，但現在看到你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你看着蘇羽星笑了笑，沒在說話。
洗完澡以後，就開始了日語等級考試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