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船上閑斗
化整為零有優點也有缺陷。
優點是,別人對照六個人的目標找,容易錯過他們這樣的雙人組。
缺點是,萬一有認識他們的,認出了他們的某一個,這一波人就很危險。
所以他們盡量不離得太遠。驢跟着馬走,馬跟着船走,相隔不過數百米。萬一哪一個出事,後面的能夠很快跟上去。
蘇元青和趙文君在船上。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們擠在船尾的角落,盡量不說話。
但兩人見了面,互相看不順眼,都有點話癆傾向。
大眼瞪小眼一會,趙文君嘀咕道:“蘇賢弟,你對此次考題怎麼看?”
蘇元青只有秀才功名,顫顫巍巍地考上的,對於會試,他還不能望其項背,哪裏能有什麼看法。但他敢吹,他說:“會試之考題,不會偏離四書五經的大道,在下已熟讀經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呢,趙賢弟,你對考題的猜想,一向比在下高明,若能不吝賜教,為兄高中,必定重謝。”
“你還年輕,高中二字言之尚早。”
“只要能比賢弟早一科,便是樂事。”
“那你說說你對考題怎麼看?”
“考題不會偏離四書五經之大道。”
“依我看,這次或許會考青陽之事。聽說有位將軍在那宰了一條大蛇,巨蟒,而偏偏有些人,看了那大蛇,說是蛟龍,你怎麼看?”
“我看蛇就是蛇,說成蛟龍,別有用心。”蘇元青接到過聖旨,上面有定論。
趙文君說:“說那是蛟龍的,不乏名家,不乏大儒。”
“名家大儒也有放屁的時候吧?他們說的話,也未必全能相信。”
“蘇賢弟這話,已離經叛道。”
“你這責難,有些荒唐。”蘇元青搖頭晃腦說,“我離經叛道,離了誰的經,叛了誰的道?無非有些人趨炎附勢,把某些人放的屁當成香薰來捧,以求聞達於世,賺一些黑心錢,黑心名罷了。蘇某人所言,未離四書五經之大道。”
“你嘴巴真硬,不愧是蘇賢弟。”
“那倒是,你嘴巴軟得很。”
“滾。”趙文君感受到他話語裏的輕薄,頗為不悅。
兩人之閑聊,有些書生氣,讓人信服他們的身份。
而他們的話題,又引起旁邊人興趣。
旁邊一個耍弄扇子的斯文人,對蘇元青說:“蘇兄,你剛才所言,那黑蛟不是蛇,想必沒有親眼見過那蛟龍之骨吧?你若見過,必然會改變想法?”
“沒見又如何,不過大一點。”
可嘆蘇元青不止見過,還是他親手殺的,甚至吃了那大蛇的肉。
又一老漢說:“何止大一點,我親眼見過,那黑蛟光是頭顱就比人大。”
他聲音挺大,驚動半條船。
於是有人附和,有人驚嘆不已。
“是真的!我發誓。”
“若是那麼大,必然是蛟龍。”
“那蛇皮攤開,恍若龍戲。”
總之,凡是見過的,無不信服那就是蛟龍,不認為那是簡單的蛇。
趙文君笑道:“蘇賢弟,聽到了吧,這就是悠悠眾口。”
蘇元青小聲說:“他們說了不算。不信入了京,你去問問右相?”
“你當我傻。”趙文君不會傻到跟船上的這些人一個看法。那條蛇是什麼,能定性的只有當今陛下,連太子和魏王那樣的角色,說的都不算數。蘇元青顯然是拿着陛下的說法在她這兒招搖,她能損他,不能拿着這些說法當真。這話題沒啥聊頭了,她換了個事,問道,“最近見到的那位李小姐,你覺得如何?”
蘇元青翻了個白眼,這皇室的公主,也是能背後議論的。要是他倆志同道合,說兩句也就罷了,現在他說出來,卻有可能被她轉告李沐清,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
但他還是說了,“我看你倆相處甚好,說不定能結成一對。在下必定祝賀?”
“混賬東西。”趙文君小聲罵道。
這都什麼話,她倆都是女的,結什麼一對?
“你不喜歡她?”蘇元青反問。
誰敢說不喜歡公主?可要是說喜歡,在這個語境裏,可不單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那樣的天之驕女,為兄自然是喜歡的。只是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似有愛慕之心。你沒感覺到?”
蘇元青眯眯笑,說:“我覺得她的眼神,跟你的眼神是一樣的。”
“滾。”趙文君又被氣到。
“難道不一樣嗎,都很清白。”
“蘇賢弟,你竟然如此油嘴滑舌,你這樣子,可不能討李小姐的喜歡。”
“在下無意於此,君子不奪人所好嘛。”
“你這麼說話,有意思嗎?”
“哎,你昨晚是不是進她房間了?”蘇元青神神秘秘地問。
趙文君沒法否認,畢竟昨晚她們一起睡的,她指責,“你今天早上還進了呢。”
“我是白天,你是晚上。”
“但我是君子之心,你是小人之心。”
蘇元青琢磨琢磨說:“那倒是,你倆關係好,靠的再近都是君子。我跟她關係沒你倆好,哪怕千里相隔,也是小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這話越品,越覺得味道怪,旁邊耍弄扇子的斯文人,都快目瞪口呆。
趙文君注意那張可惡的表情,指着他罵道:“你這人什麼表情?想什麼呢?”
斯文人打開扇子,扇動涼風,說:“這位兄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但聽你們的話,你昨晚待在那位李小姐房間,今天一早,這位蘇兄進去撞見你們的好事,是不是?可你現在卻要攛掇蘇兄去接納李小姐,莫不是把那李小姐搞出身孕,收拾不了,想讓蘇兄接盤?你這番做派,着實渣滓。”
蘇元青也驚呆了,沒想到剛才那些信息累計起來,還能做出這種結論。
他看周圍的人,也都個個帶笑。
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趙文君臉都紅了,頓時張牙舞爪,罵道:“你亂說,我掐死你。”
“別,別。”蘇元青拉住了她,“君子威而不猛,忿而不怒,憂而不懼,悅而不喜。你這樣就動手,修養何在?”
“哼,你就是個混蛋小人。”
“好好好,你是君子。”蘇元青一副無奈的樣子。
這一來,反倒又讓她看似小人。
她狠狠瞪了蘇元青一眼,隨後掙扎開,說:“鬆開我。”
那斯文人又不嫌事大,說道:“蘇兄儘管鬆開他,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我就不信這渣滓還能當眾打我一頓。再說,就他細胳膊細腿,我讓他一隻手。”
“你說的。”趙文君放狠話,“等我回了家,我就派人去找你。”
“呦呦呦,這小子還要派人,難道是派你老爹來堵我,我才不怕。”斯文人的扇子扇的更厲害,“我就在家等你……”
“不至於,不至於。”蘇元青趕緊勸架,他唯恐這過路人真說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到時候趙文君一句話,這過路人全家都要倒霉。船上說兩句話而已,不至於鬧得不可收拾,“都是一條船上的,說兩句話,都不要放心上。不生氣。”
趙文君對蘇元青狠狠說:“他的事,算你頭上。”
“好好,回頭讓你打兩下出氣。”
“哼,我拿劍戳你個窟窿。”
“不至於,不至於。”蘇元青總算把她壓住了,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