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奔喪
除了豆汁和焦圈兒，老張點了鹵煮火燒，懶龍，爆肚兒，炒肝兒，炸灌腸，炸醬麵，豌豆兒黃，豆苗卷子，炒紅果兒，芝麻麻醬燒餅等小吃。
飲料則點了酸梅湯和小吊梨湯兩樣。
別看樣數多，但都是一份兒，碟沒多大，就是嘗個新鮮。
老張發現宋仁宗還真挺重口味的，那大肥腸造的，哐哐的。
吃了半飽后，他們收到了店家的排隊通知，馬上就要輪到他們了。
他們趕過去，剛好輪到他們上桌兒。
京城的烤鴨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全聚德和便宜坊。
很多人都誤以為這兩家的烤鴨是一類烤鴨，事實上並非如此。其實兩家的烤鴨是不同的做法。雖然老張沒有吃出來分別。
叉燒烤鴨是全聚德為代表，而燜爐烤鴨也是便宜坊更加着名。
今天他們去吃的是全聚德的烤鴨。老張估量這麼多人，所以點了一隻鴨子。
因為老張想讓宋仁宗嘗一嘗清道光年間才研究出來的名菜佛跳牆，一人點了一盅佛跳牆，鴨架就沒有調湯，而是做了椒鹽兒口味。
除此之外，老張還點了京醬肉絲，芥末鴨掌，火燎鴨心，山楂鴨肝兒，賽螃蟹，鴨油餅等。
在烤鴨店吃烤鴨，都要看師傅片鴨子的表演，非常有可觀性。
先上來的是幾塊兒烤得脆香的油脂豐厚的鴨皮，這是要蘸白糖吃的。
老張、宋仁宗、趙宗實、高滔滔、福康公主五個人一人吃了一塊兒，果然美味。
接着上來了兩盤鴨肉，一盤是連皮帶肉，一盤是純鴨肉。還有配套的荷葉餅，蔥絲白甜麵醬碟，是用來包鴨子吃的。
老張還專門點了一小碟山楂條和一小碟哈密瓜，包在裏面吃可解膩了呢。
小公主吃得可兇猛了呢，“嗷嗚”一口，一個包好的烤鴨就幹掉了一半兒。
剛才吃小吃的時候，頂數她吃的少，因為小乳牙不給力，像爆肚炸灌腸她都咬不動，能咬動的，因為她吃得慢，剛吃了一塊兒火燒和一塊兒豌豆黃兒，就沒有了。
所以她乾飯的戰鬥力杠杠的。
因為大柵欄不讓停車，所以他們吃飽喝足后還要步行到停車場，不過也正好當消食兒了。
突然，宋仁宗停下腳步說：“什麼味道，這麼獨特？”
老張一看，原來是賣榴槤千層酥的。
榴槤這玩意兒，老張一家都不能吃，所以家裏也沒買過。
沒想到宋仁宗倒是聞着香。老張給他買了一份兒讓他帶回去當夜宵。
果然，宋仁宗就是個重口味的人。
這次出來遊玩兒，總體來說，大家還是蠻開心的，以致於宋仁宗還沒等回去呢，就攛掇着老張安排下一次的行程。
因為張悅笙被抓一事，大家都沒啥心情，也沒能給小公主好好過過六一兒童節。故而下一次的行程老張本來打算安排為坐飛機去滬市迪士尼樂園，給她補過一個兒童節。
也順便讓古人體驗一下上天的感覺。
飛機票都買完了，出發前一天，老張突然收到了老家來的電話。
是張悅臨打來的。
“四叔，你快回來吧，我爸他……”張悅臨哽咽了，“我爸他，昨晚沒了。”
老張收到這個電話，如遭雷劈，頓時就呆住了。
“大臨子，你給我說清楚，你爸他到底怎麼沒的？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許久，老張才緩過神來，焦急地追問。
“四叔，我爸說……我爸說他對不起你，我沒看住，就……”張悅臨哭着說。
“你等着，我現在就買票回來。一定等我到了再發喪，聽見沒！”
老張這邊掛了電話，那邊就開始買回老家的飛機票。
老張媳婦兒意思是不帶小公主去，讓曹皇后帶小公主幾天。主要有三點擔憂。
一方面是怕小公主害怕；一方面是怕他們得跟着忙活，怕顧及不到小公主；還有一方面是擔心這場合不幹凈，小孩兒身體弱，容易招着啥。
尤其是聽張悅臨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張大伯不是壽終正寢。
小公主卻抱着老張的大腿不鬆手，她堅定地說：“腦耶，窩也想去送送大腦耶。而且，窩擔心鈺鈺。他爺爺去系，他一定很難過叭。窩要去安慰他。”
老張拗不過小公主，再說張美人現在自顧不暇，他也不放心別人帶小公主，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就算有鬼魂一說，他大哥也不會傷害家人，只會護佑後輩，所以他決定把小公主也帶上。
老張坐在飛機上，看着天外的雲彩，往事一幕幕從眼前掠過。
老張是大哥大嫂幫忙帶大的，要說沒有受過一點兒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兄弟之間也並非真的就完全和和氣氣的。
大哥大嫂天天忙得腳打後腦勺，自己家孩子都帶不過來，更何況是弟弟，難免會有些怨氣。
很多人都是千好萬好，一個不好就都不好。可老張覺得，做人不能光記別人的壞，不念別人的好。
不管怎麼說，老張都不是他哥哥嫂子的責任，但是人家還是出於道義照顧了自己，自己念情要多一點。
如果人家真高高掛起，偶爾給凄慘的你一點小甜頭兒，讓你在深淵中看到光。人家不遭埋怨，不用付出啥就能當個好人。
可是自己，未必就能過得比現在好。
就像范仲淹一樣，他覺得自己繼父一家拿自己當外人，在他家受委屈了。可是他的繼父讓他吃飽穿暖有書讀，而他的族人卻把孤兒寡母逐出門外，不管死活。
雖然他在繼父家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沒有他的繼父，他的委屈會受得更多。
一個沒有父親的孤兒，誰都能肆無忌憚踩上兩腳。一群登徒子，惦記睡他母親。
而現在，隨着他大哥的離去，往日的恩怨自然煙消雲散，反而記得更多的是他大哥的好。
比如他大哥買玩具，都是交給他保管，讓他帶着侄子玩兒。
比如他大哥吃到好吃的，都會樂呵呵的給他也喂一口……
想到這裏，老張不禁潸然淚下。
他知道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也有了心理準備，可是……
不管怎麼準備，這一天永遠都來得猝不及防。
“腦耶不哭，小腦斧不會死噠，小腦斧會永遠陪着腦耶。”
不知何時，小公主從自己的懷裏站了起來，用小胖手摟住自己的脖子，小臉兒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
或許，這就是人要生下下一代的意義。
生命中不該只有告別，還要有相遇。